与之同时建立的西厂,如今也不得不收敛几分,避其锋芒。
谈及此事时,玉棋语气中满是赞叹。
苏子墨简单地发散了一下思维。
如果那人权势真的如此之盛,恐怕也没人敢说他的坏话吧。
事实的确如此。
也就贵妃身边的丫鬟,还能淡定地议论谢司逾了。换做别人,连谈论的资格都不敢奢求。
听闻谢督主与贵妃娘娘的关系也是极好,两人之间,更像互帮互助的好友。
贵妃娘娘在圣上面前吹吹枕边风,帮助谢督主拿下进入东厂的资格,而之后,便是谢督主凭着手腕,一步步爬到提督之位,获得圣上信任。
握得权势后,督主便回报了贵妃娘娘这知遇之恩。
这次她入宫,便是谢督主在背后使的力。
这些都是玉棋说的。
苏子墨听着,觉得这样的关系还挺好。虽然她长在苏府,却完全不懂内斗与权谋,更深层次的利益关系,权衡博弈,此刻的小姑娘也想不明白。
玉棋最后说道“苏姑娘,如果你遇到了难事,若我们不在,你可以去找谢督主,报上娘娘的名号即可。”
“除此以外,能别看见他,其实是最好的。”
末了,叹息一般,玉棋极其小声地说道。
那样的容貌与权势。
那样极端、绝艳、位于旋涡中心的一个人。
这辈子,能不看见,当然是最好的。
一语成谶。
当天下午,苏子墨就见到了那传闻中的督主大人。
她尚在练字,殿门便被推开。
推门的人恭敬地站在门口,片刻,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传来。
苏子墨手中握着毛笔,才抬头,便看见了一道逆着光走来的高大身影。
男人穿着银底蓝纹的蟒服,长发束于黑色乌纱帽之内,腰间的绣春刀格外显眼。
背对着光,苏子墨看不清男人的脸,但莫名的,她身上冒起了鸡皮疙瘩。
这是一种对危险的本能感知。
男人泰然自若地坐在她的对面。
窗棂洒入光芒,他的侧脸,便被照了出来。
那一刹那,苏子墨握紧了手中的毛笔。
昳丽。
这是对他容貌的唯一形容。
男人肤色极白,在阳光下,格外清透,带着几丝苍白。
他的五官极其出色,挺拔的鼻梁下,淡色薄唇带着点漫不经心。
最吸引人的,是那双眸子。
眼尾轻扬,浓密的睫毛下,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宛若星辰一般,熠熠生辉。
桃花眸似有深色眼线一般,极其昳丽。可他轻轻注视前方,却又带着一种漠视,仿佛什么都没放在眼底。
单看容貌,甚至会让人误以为女性。
但搭配那身气度,却完全让人忽视他的容貌。
阴柔、狠厉。
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,在他身上完美融合。
苏子墨的脑海里,下意识浮出一个名字。
东厂督主。
男人唇角轻扬,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。
苏子墨甚至觉得毛笔都握不稳了。
长在深宅的小姑娘,不懂人情世故、反应迟缓,对于危险的感知,却极其敏锐。
尤其是在一个气势如此强盛的男人面前。
她垂下眸子,不说话。
谢司逾面色不变,目光淡淡,注视着面前穿着素净的纤细少女。
片刻,见少女身子轻轻颤抖,他站起身。
一言未发,朝外走去。
和来时一样,毫无预兆。
男人沉稳的脚步声逐渐远去,苏子墨这才大着胆子抬头。
谁知她才看去,站在宫殿门口的男人,却蓦的转过了身。
黑沉沉的。
她看不清他的眸子。
但那仿若被野兽盯上般的感觉,还是让苏子墨的身子一颤。
“砰”
殿门被关上。
苏子墨的身子仿佛脱力一般,蓦的放松下来。
似乎担心男人又突然出现,她一动不动,维持着原状。
直到片刻。
她才活动了一下手腕,毛笔蓦的掉落,在宣纸上洒下浓密黑点。
她的掌心,满是汗水。
殿外。
谢司逾大步离开。
走了几步,心腹忍不住道“督主,那枚棋子”
他们都知道,这替代了贵妃娘娘的庶女,只会是一枚棋子,一枚注定死亡的棋子。
如果她聪明点,安安稳稳,便能安稳地享受一年富贵。若不听话那便再找一枚听话的棋子便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