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暗的房间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,酥落起身将面盆打翻在地,水洒了一地,毛巾滚落在一旁。
听到声响,三道不同色泽的光影穿过房梁,三人迅疾出现在房间里。
见酥落站在自己身前,几人抑制不住的兴奋,丹凤抱着酥落转了几圈才消停。
酥落觉得有些头晕,她双手抱着头左右移了几步才稳住了脚跟。
“丹凤,为何不点灯呢?”
她伸手去触摸丹凤,从肩膀缓缓往上,最后将双手停在丹凤脸上。
“点灯?”
丹凤不解而问。
“还早着呢,点灯作甚?”
纤凝插话道。
“什么?天还没黑吗?”
酥落双瞳不停转动,却什么也看不见。
丹凤与纤凝对望一眼,眉间都堆起了沟壑。
听着酥落说的话;瞧着跌落在地上的面盆和毛巾;再看看酥落的动作,没有哪一样不在告诉大家一个事实
——酥落的眼睛、看不见了。
“酥落、酥落你、你、咳,纤凝哄你玩呢!天早黑了,你才苏醒,身体还没康复,要不……还是早点休息吧?”
这看似简单的话,此刻从丹凤口中说出来却变得极其的艰难。
纤凝与梦琅附议,酥落这才又躺了下去。
可一双眼睛却始终闭不上,她拉着丹凤陪她说话,她将所有人的行踪以及她昏迷那天发生的事情都问了个遍。
丹凤答得沉闷,酥落抓住丹凤的手问她是不是困了,丹凤露出洁白的门牙,笑得跟吃了蜜似得:
“我可是神族,万年不睡觉也妨碍不了我,怎么会困呢?”
笑得有多开心,心里就有多苦,她的小酥落命怎能这么苦呢?
在她的记忆中,这一路走来,她的小酥落受过的伤;中过的毒;生过的病,已经不计其数了,如今却又……
黑暗之中,俩人不再说话,紧紧握住的手却没放开,。
了一段时间,酥落突然想起柒梁村的事儿来,她握着丹凤手的手晃了晃:
“丹凤,柒梁村怎么样了?村民们都还好吗?”
“好,好着呢!他们都特别感激我们。”
是啊,柒梁村现在好着呢!酥落牺牲了自己的双目换回了一个村庄,这让丹凤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。
如今,被救下来的村民们都回到了这里,只可惜这柒梁村再不复往昔热闹繁华,大部分村民已于这场战役中死去。
好在活着的人终于重归家园,就算凄凉也总有人烟。
丹凤一字一句将柒梁村现在的情形与酥落娓娓道来,直到深夜酥落进入梦乡,她才起身离开。
翌日清晨,丹凤早早替酥落洗漱完毕,捎上箩筐赶到十里开外的山野采药。
正午北挽与无画处理完魔域之事也匆匆忙忙往柒梁村赶。
晌午时分,酥落从恶梦中惊醒,睁开双眼时却仍旧什么也看不见。
暖阳透过窗户斜斜的照射在酥落身上,她伸出双手去感受那温暖;去体会那从未有过的轻松;去接受自己眼睛再也看不见的事实。
其实从昨晚纤凝与丹凤说的话里、突然安静得可怕的房间、和她打翻的面盆……
她就知道自己失明了,她不愿身边之人为她担心,只要她们不难么难过,那么她愿意和身边的人一起活在谎言里。
她起身、触摸着屋里的家具,用了很久才走到窗边的小圆桌前。
她于小圆桌边坐下,静静感受微风拂过面颊,仔细倾听窗外传来的声音。
一男一女吵闹之声从右边的走廊上传来,不用仔细听也知道那是纤凝与梦琅。
这样的声音她早就习惯了,可从未像今天这样静下心来听过。
在这安静祥和的短暂时光里,这样吵吵闹闹的声音,反而给人一种幸福感。
她双手支撑着整个脑袋,将一张净白的脸蛋儿捧在手心里,细细回想起她与北挽争吵的点点滴滴、回想起白玉山与大家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。
她想得出神,那两人的声音在何时消失的她都不曾注意到。
窸窸窣窣的风声吹过,一个似有似无的脚步声在向自己靠近。
那脚步声很陌生,随着脚步声的逼近,肃杀的气息也越渐越浓。
酥落不安地捏了捏拳,她如今失明了,法力还在吗?她没有试过,现在大敌当前才想起这事儿来是不是有点晚了?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