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众人的注视下,黑暗里有一白面书生缓缓行来。书生背负着个书箱,手里拎一根拐木杖,看见火光似乎有些警惕,远远地就停下来。
“你是什么人?为何深夜在此荒郊野岭?”士卒队伍里,什长走上前几步,大声询问。
白面书生眼神紧张,过了会儿才回道:“小生是三山乡人士,七日前收到金阳县亲戚的信,准备去参加喜宴。”
“三山乡人?此去金阳县怕是有四百余里路,你就这样一人一拐,徒步走过去,深夜也不休息?”什长继续询问。任谁在荒郊野岭的深夜里,突然看见一个来路不明的独行人,恐怕都会下意识地有所怀疑。
白面书生看起来很害怕顾玄这一行兵卒,面对什长的问话,他老实回答:“小生本打算沿路找处破庙驿站休息,但是不成想到这一路竟是都没有看见可以栖身之所。”
“小生不敢撒谎。”生怕众人不相信他,白面书生又从怀里取出自己的身份公牌,上前递给什长,“大人,小生还急着赶路,不知可否放我先行过去?”
什长接过身份公牌,仔细勘验后没发现问题,就转身小跑着来到周大人、顾玄以及云禄观主、花广四人面前:“诸位大人,公牌没有问题,白面书生乃是三山乡的人,名叫白若。他说还急着赶路,想要从这里过去。”
周大人拿过公牌仔细查看,“这确实是真的公牌。只是这荒郊野岭,狼豺虎豹时常出没,他一介书生这样走下去,如何能保得住性命?”
周大人这是想要留下白若一道同行,因此话语里抛出了对于书生性命的担忧之意。
对于周大人道意思,在场几人全部都听了个一清二楚。面貌阴柔的花广率先蹙起眉头,规劝周大人:“周大人心善,只是深夜里出现在荒郊野岭的文弱书生,恐怕他自己也手段不凡,否则如何能从三山乡走到这里?花某建议,我们还是对其减少接触为妙。”
云禄观主抚了抚自己的颌下长须,也跟着劝说道:“周大人,这位书生白若既然已经表达了独自离开的意思,贫道以为我们还是不要干涉别人的意愿比较好。”
周大人本来就只是一时担忧书生遭遇危险,此时听完云禄观主与花广的劝说,也反应过来是自己考虑欠妥了。他将身份公牌递交给什长,正准备同意云禄观主二人的意见,却忽然看见顾玄伸出手接过了身份公牌。
“顾大人这是?”周大人好奇看着顾玄,不明白他的意思。在他身旁,云禄观主与花广也一脸疑惑不解。
顾玄从听见白若说金阳县开始,就心思微动,一直暗暗在观察着白若,此时他回想着刚刚白若畏惧众人的紧张模样,对云禄观主几人道:“我想再去问问这白若一些事情。”
周大人、云禄观主以及花广对此自无不允。于是,顾玄拿着身份公牌就来到了白若面前。
青冥夜空,星辰璀璨,银霜似的月华裹着星光,照落原野,将万物的影子投映到地面上,只见白桦树的影子扭曲成矮小的树影,山岩的影子团成黑黢黢一片,灌木花草的影子随风摇动。
“给你公牌。”顾玄目光淡淡瞥了眼白若背后形似脱兔的影子,面不改色地道:“你在金阳县的亲戚叫什么?”
白若正待回答,顾玄却冲着他竖起食指做了噤声姿态,然后用御林军刀敲了敲地面上他的影子,“想清楚以后再回答我。”
白若顿觉茫然无措,随后它按照顾玄的意思低头瞧自己的影子,只见那团影子是一只扑倒在地面的兔影,它脸色顿时僵住,缓缓抬头看着顾玄。
“大人。”
白若声音干涩,感受着顾玄身体里仿佛岩浆流动的灼热气血,它额头上出冷汗:“小生……不,小妖从未害过人,我真的住在三山乡,此次是应金阳县当路君的邀请,参加‘品古鉴宝会’的。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