幽冷的秋夜,寒星罗布天空,绕着暗淡的月亮。细细密密的雨水,粘稠似胶汁,沾着秋风落在了玄瓦森墙上,顺着翘角飞檐滴落,至于街巷里叶片枯黄的树木也被淋洗的湿漉漉的。
竹巷。
一队军卒举着火把,团团围住了这里。张武身穿铁甲,面色凝重看着地面上已经变成了暗褐色的血迹,地面上还有被嚼碎的白骨,以及一张妇人的人皮。
看着那张被完整剥下来的人皮,以及一地被嚼碎的骨头。张武沉默思索,可以肯定这不是野兽杀人,因为野兽吃人从不剥皮。也可以肯定这并非匪徒作案,因为没有人有这么好的牙口,能咬碎人骨。
难道,这是鬼物作祟?
张武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肯定,他问向身边畏畏缩缩的乞丐:“你都看见了哪些人从这里进出过?”
“开始的时候,小的没有留意。”乞丐摇头:“后来小的看见有血液流出来,也根本就不敢留在这里,匆匆就去报了官。”
“你是什么时候看见血液的?”
“傍晚的时候。”
张武眼睛一瞪:“傍晚出现的命案,你一直拖了两个多时辰,等到天黑了,才跑来南营报官?”
“大,大人。”乞丐害怕地缩了缩头,解释道:“我,我开始都吓傻了。等到后来反应过来要报官,岭东县署都已经散衙了,我只好去南营试试。这就耽误了许多时间。”
张武知道这也不能责怪乞丐,他对身边士卒吩咐:“带他离开吧,记住赏他一贯铜钱。”
乞丐却不愿意走:“大人,小人能不能跟着您一起,我,我有些害怕。”
张武转头,目光看着乞丐,心里明白他也知道这次死人事件非比寻常,生怕自己被鬼祟缠上。张武也并非不近人情:“那你跟着吧。”
这时候,有士卒匆匆从王公巷走过来,“千夫长大人,都尉并不在府中。”
这名士卒是张武发现鬼祟作案以后,特地派去通知赵都尉的。
“你说什么?不在府中?”张武连问两声,他瞬间联想到了赵都尉去了何处,顿时脸色难看起来。他看了看天色,此时已经过了子时许久,恐怕顾玄早就遇见了赵都尉的袭杀了。
……
岭东县城,顾府。
此时的顾府安安静静,只有庭院的池塘里偶然传出小虫的鸣叫声,所有人都在熟睡,只有看守大门的葛六坐在大门下边打着盹。
咚咚咚!
朱漆大门被敲响,一道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外,手臂上挎着竹篮子,上面盖着一张麻布。
“谁呀?”葛六被惊醒,他睡眼惺忪,揉着眼睛站起身来。
“是我。”门外的女人道。
葛六稍稍清醒了些,他看了看天色,感到奇怪无比,这么晚了怎么会有女人来敲门?
只不过这女人的说话声音,葛六稍觉熟悉,他举着灯笼从门缝里看,发现居然是陈大姐。
“大姐,你怎么会在外面?”葛六打开顾府大门,将陈大姐迎了进来。
陈大姐擦了擦脸上的雨水,叹息道:“我回家一趟准备送些衣食和铜钱,却不想家里男人又想从我这里拿钱去赌。看我带回去的钱少,对我是既打又骂,还不给我住在家里了。我淋雨淋的太冷,就想着先回顾府。”
陈大姐歉意地对葛六笑笑:“还麻烦你给我开门了,不好意思啊,葛六。”
“哎!大姐说的哪里话。”平日里陈大姐对葛六照顾有加,此时看着陈大姐一身湿漉漉的,葛六不禁关切道:“大家快些回屋换身干净衣裳吧!这么淋雨会生病的。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