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雨过后的子夜格外寒冷,青冥黑沉的天空上月隐星稀,冷风不知从何处吹来人间,将笼罩在空气里的白色寒气吹得像水似的流动起来,视线远处看起来雾蒙蒙的。
衙署内,陆家与胡家已经各自入屋安睡。
东边的厢房里面,张文斌正在打瞌睡,头脑上下来回地点动,忽然也不知为什么,他身子一哆嗦,惊醒过来。
醒了?顾玄坐在书桌边,此时正将手里的武道秘籍收入怀里,看见张文斌醒过来就吩咐他:子时已经到了,你去井里打些井水,我们开始熬药。
好的,大人。此刻的张文斌异常清醒,听见顾玄说可以熬药了,立刻麻利起身去打井水。
等到张文斌回来的时候,顾玄已经将药材按量盛入瓦罐,炉子里也燃起了红色的火焰。他对张文斌道:将井水倒进罐子里,熬煮两刻钟时间。
熊熊燃烧的炉火为厢房里带来一阵暖意,张文斌守在炉子旁边,小心翼翼看着瓦罐里的药汤。
大人,你要不要歇歇?待会儿熬好药汤,我再叫您?张文斌想到顾玄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休息,于是关切地说道。
顾玄摇摇头:不必。他如今精固神凝,别说今天这种程度的劳累,就是再坚持个两天,他也照样精神充足。
很快时间便到了,瓦罐里面的药汤‘汩汩’沸腾,顾玄端起瓦罐,对张文斌道:你去将陆薇琴还有胡荞娇带过来。
张文斌领命下去,很快就把两个女人带了过来。顾玄已经盛好汤药,将彩釉白边瓷碗各自递给陆家主和胡父:喂她们喝下去。
哎,好好。两位父亲看着药汤,心里满怀期待地接到手里,转头就开始喂服给自己的女儿。
陆薇琴与胡荞娇喝完药汤,顾玄清楚地感知到她们的身体里那种阴冷潮湿的气息消散了大半。
有用!
顾玄心里松了口气,他本还担心‘祛阴方’对她们俩的情况没有疗效,如今看来结果还算可以。不过顾玄转念一想,心里已经可以断定,那淫贼或许还真不是人。否则为何会留下和娅洱族人手段类似的阴气?
大人。张文斌看着喝完药汤以后,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的两个女人,问顾玄: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?
顾玄走到陆薇琴面前,这个秀丽的姑娘依旧痴痴傻傻的模样,不过渐渐的她眼睛灵动了些,目光落在顾玄身上。
下一秒,却见她面色畏惧,身子猛地后退两步,然后她看见身旁的陆家主,立即躲在他身后,哭喊道:爹。
另一旁的胡荞娇也如陆薇琴一般的反应,正躲藏在胡父身边抽泣,只是她偶尔还会抬起头,用红彤彤的眼睛去瞧张文斌。
醒了醒了。两位父亲心情激动,抱着恢复正常的女儿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,他们连连对顾玄感谢:多谢大人,多谢大人。
顾玄示意无事,等待他们情绪稍微平缓后,他这才询问:二位姑娘,我是岭东县城千夫长顾玄,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处理你们遭遇的案件。不知你们是否还记得当日的情况么?
相比较情绪已经安定许多的胡荞娇,陆薇琴遭受的刺激似乎更大些,她掩面而泣,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来。顾玄也能理解,毕竟当时案卷说可是说过陆薇琴当日在闺房里,被捆缚成羞辱性的姿势,这当然让人难以接受。
于是顾玄目光主要放在胡荞娇身上,等待她的回答。胡荞娇面对顾玄的目光,有些畏畏缩缩,直到胡父催促她回答问题,她才慢慢道:我那天本是散心游玩,忽然眼前一花,我就看见自己回到了家里。
胡荞娇回忆起那天的遭遇,脸色依旧苍白,但是她不得不努力回忆那日的细节:然后有一个穿着华丽衣裳,皮肤油晃晃的奶面男人忽然闯进我的房间。我问他是谁,他也不说话,只是沉默地看着我。我有些害怕,于是就大声呼救,但是没有人理睬我。
后来,那个男人就冲上来,抓住我的胳膊问我每天在想谁。紧跟着,忽然张公子冲进房间里和他厮打在一起,最后把那个男人吊在了房梁上勒死了。
胡荞娇说到这里,停止了叙述。
顾玄询问:张公子是谁?
胡荞娇不说话,只是目光轻轻看向了顾玄身边的张文斌。张文斌见状呆住了,他转头就看见顾玄正看着自己,他吓得连连摆手,紧张解释:大人,我没有啊!我没有杀人,也没有闯进胡姑娘的家里。平日里,我都在衙署里办公,绝无可能出去违法乱纪,众小吏都可以替我作证。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