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极殿后,一方紫金楠木桌前,有人正为自己的劫后余生而庆幸。 崔呈秀一得到起身的命令后,长松了一口气。 他判断的没错,新皇的确想要化解党争,所以才愿意听进他说的话。 但新皇今年不过十六岁,对于党争的理解断然不深,崔呈秀下了决心当即说道。 “皇上,罪臣斗胆进言,您是否有消除党争之意?” “不错,党争乃是消耗国家资源最大的祸端,如今国家危亡已在眼前,大家应该同心协力,共克时艰才对,怎能窝里斗,相互掣肘。” 诸葛亮感慨道,也能感受出崔呈秀的跃跃欲试。 这位斗胆开口的兵部尚书,知道的秘闻一定非常多,他当即虚心的问道。 “崔呈秀,你既有此言,必然已有见解在心,不妨直言。” “明白,皇上,这党争并非源自本朝,乃是源自万历朝,也就是神宗皇帝在位时期。” “我有所耳闻,昔年神宗皇帝长期隐秘后宫,神龙见首不见尾,故而得名神宗。” “是啊...也正因如此,朝堂之上门户渐起,言官之间以地域,出身,派系等为界限,相互攻伐。有记载曾言,国本论之后,言官相伐之风更甚,相互之间恨之入骨,唇枪舌战往来不断。皇帝每一上朝,朝堂皆如同断案一般,热闹非凡。 就连内阁,首辅等一众臣属,都因为言官弹劾常常称病不朝,或是辞职返乡,足见个中利害。” 崔呈秀款款而谈道,因为这些事情也在他身上发生过。 “朝中官员人人自危,国家自然每况愈下。大家为了自保,不得不加入言官背后所代表的党派,以谋求生存,这也就是我朝党派之争的由来。其实这世上哪有什么阉党,其中除开趋炎附势的,有一大半是受不了东林党人的口诛笔伐,被迫加入阉党罢了。” 两人谈话间,恰好王承恩再度躬身走了进来。 这时候他们才发觉,时间已经从早晨来到了午间。 而王承恩手中,捧着的却不是晚膳,乃是一摞奏章。 这位面善的老太监有三分汗颜,艰难的开口道。 “皇上,这是几位御史,给事中等一众要臣所递奏章,说是十万火急,奴婢不敢怠慢,拿了遂连忙递了上来。” “噢?速速呈来。” 诸葛亮也有几分紧张,莫非这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,这皇宫之外竟发生巨变? 可当他拿过奏章一看,脸色唰一下便青了下来。 因为这些奏章所说的,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大事,竟全都是弹劾魏忠贤,弹劾阉党的奏章。 其行文之快,内容之统一,都让人以为是同一个人写的。 如此高度统一,且快速上奏的表象背后,则是铁板一块的党派。 最讥讽的是,诸葛亮刚刚还在同崔呈秀谈党争的危害,这些奏章便迫不及待的来了。 看完这些奏章以后,诸葛亮长叹了一口气。 还是党争,从未变过。 这时候一旁的崔呈秀审时度势,发觉诸葛亮神情不对以后,再次下狠心道。 “皇上,罪臣斗胆想借用一下那基本奏章。” “噢?你可是知道这些奏章,都是弹劾你和魏忠贤的了?” “罪臣知道,罪臣无力辩驳,可罪臣只想皇上您看得更加清楚些。” 诸葛亮又扫了一眼额头冷汗直冒的崔呈秀,思索片刻后,将几本奏章递了过去。 后者顿时一喜,随即调换了一下奏章的前后顺序,又将它们递了过去。 “皇上,请再过目。” “嗯。” 诸葛亮接过奏章再看了一下,顿时领会到了崔呈秀的意思。 因为经过崔呈秀的调整顺序后,诸葛亮看到了奏章两两之间极为相似的地方,甚至干脆就是完全一致。 崔呈秀在这时候恰到好处的说道。 “皇上,这两人,乃是温州进士,他们是苏州的,这几人则是沪地的...” “你的意思是,他们串通一气,相互抄阅再上交的?” “罪臣有罪,不敢妄言。可仅这一点,罪臣可以武断,定然如此!” 诸葛亮闻言点了点头,这些奏章中的攻击性极强,措辞更是犀利,远超过三国时任何一篇文书。 可以说,御史们很不得生啖其肉,灭了崔呈秀才肯罢休。 如此尖锐的环境,岂不是逼得人选边站,否则还不被人弹劾罢官? 畸形! 诸葛亮有心扭转这一局面,不!他一定要改变这一局面。 “崔呈秀,你的想法我已经领会到了,你先回去吧,诸事我自有分断。” 善于察言观色的崔呈秀当即抓准时机,挤出眼泪,颇为愤慨道。 “皇上!您真乃明君耳!那东林党人排他性何其之强,罪臣当年新上任之时,亦是受到他们日夜不歇的排挤。如此局面,谁人不慌,谁人不抱团取暖啊...” 他以为自己演得足够好了,应该能够瞒天过海了。 可就因为这句话,诸葛亮敏锐的反应了过来。 这個崔呈秀想要甩脱自己身上的罪名呐! 诸葛亮也不惯着,当即揭穿道。 “崔呈秀,我知伱难处,但你若想因此脱罪,恐怕是痴人说梦。” 崔呈秀一愣,紧接着他的手上就多了一本奏章。 这一奏章上所记载的,正是弹劾他崔呈秀的具体罪状。 上面罗列的每一件都属实,任意一件都能让他的脑袋搬家。 崔呈秀这才猛地反应过来,他耍什么小聪明啊! 刚刚新皇都已经相信自己一半了,临了就因为自己那一急,落得个满盘皆输。 果不其然,等他一抬头的时候,便已经对上了新皇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。 “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