逛了大半天,李云裳才选好了一块地儿,仔细瞧了瞧,又细细的思索了一番,方才满意地回了玉楼苑。
刚到柒若宫门口,李云裳停住了脚,对含碧吩咐道:“去,悄悄告诉德公公,就说…‘御园子里雪瑞轩前边儿百花正艳,问皇上晚膳前是否得空去瞧瞧’。你就这么告诉他,他一听就明白了。去吧。”
“是,娘娘。”含碧领了吩咐,匆匆往锦阳宫去了。
德容在李云裳面前表现得很明显,她就是再傻,也知道德容脑子里在想着、盘算着什么。
德容和刘和一起在皇上跟前儿当差,虽然他只是个御前太监,品级比不上刘和这个大总管,但依着皇上对他的宠爱,他的实际地位已经相当于二总管了。
在这宫里,人人都想往上爬,奴才也不例外。
何况皇上宠德容,刘和没少吃味儿使绊子。他老了,生怕哪天皇上就不要他伺候了。他钱还没捞够,权也还没享受够呢。
德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,脑子里没少琢磨些歪门邪道的事儿。他就盼着,哪天能够将刘和取而代之,往后,这前朝后宫,就都要看他德公公的眼色行事,求他德公公的面子了。
又刘和压着,从皇上那儿入手不大可能;德容只能退而求其次,扶植后妃,让其成为他的稳固靠山。
所以,德容选中了她。
李云裳清楚自己的优势,貌美、得宠、敏慧、隐忍,只要有心往上,多加筹谋,爬到高枝儿那是迟早的事儿。
德容很聪明,选择了她。
她也很满意这个暗处的合作伙伴,野心够大,够阴险。
李云裳还没进玉楼苑,清儿就迎了出来,一边往身后张望一边问:“娘娘,怎么就你一人儿回来了?含碧呢?”
“清儿,去把之前皇上赏赐的那盒凝颜香取来。”李云裳避而不答。
她这玉楼苑里有没有长着别人的眼睛,这还是个未知数呢。
“是。”清儿应声,立刻去办了。
主子不愿开口的事儿,那一定就是不能说的,或者要小心谨慎的,清儿机敏,心中了然,便不再往下问了。
李云裳口中的凝颜香,是嘉良娣还未进宫时,西域进献来的一种奇香。据那西域特使说,只消取上那么一点儿,抹到衣衫上,香味就能一个月不散。
这香珍贵,用料考究,炼制工序繁杂,据说耗时耗力小半年,消耗大量精力和昂贵香料,也才能得出那么几盒来。
西域拢共进献了六盒,除赐给了两位有功的大臣外,后宫之中,楚玄就只给了太后、皇后,再就是她李云裳了。
看着清儿取来的凝颜香,李云裳一时愣了神,她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泛着酸味儿的念头:若是赐香那会儿,嘉良娣已经进宫,这香还会赐给她吗?又或者,皇上自个儿留下的那一盒,会不会分给嘉良娣?
这念头刚出,李云裳就意识到了不对。有这念头,说明在她内心深处不易察觉的地方,还藏着对楚玄的一点情分。
她本以为自己已不再企盼君王之爱,却没想,内心竟然还残存着一丝妄念。
帝王之爱,毒如砒霜,太过沉重,她这娇弱身躯,担之不起……
她早在失去孩儿时就已经明白,痛下决心,断情割爱,如今可不能功亏一篑。
想到这儿,她的心忽地漏跳了一拍。李云裳大惊失色,忙不迭地将那愚蠢的念头从头脑中抹去。
不多会儿,含碧就回来复命了。
“娘娘,德公公说,请您放心,到时间了,他自会引着皇上过去。”含碧走到李云裳身旁,附耳轻声道。
李云裳点头,表示了然。
得了信儿,李云裳就开始打扮更衣。
看着天色差不多了,就领着含碧去了瑞安轩前面的花圃。
这里各色花朵争奇斗艳,芳香四溢。
李云裳身披乳白色绣花风衣,坐在花圃前弹琴。琴音婉转悠扬,将她想要见的人引了过来。
“妾身见过皇上。”李云裳福身行礼道。
“云裳真是选得一个好地方。亭台楼阁,花团锦簇,有美人弹奏其间。”楚玄笑道,环顾欣赏周围美景。
“美景怡情悦心,让人忍不住想要多加亲近。不知皇上可愿为妾身弹奏一曲,好让妾身纵情享受这落日余晖下的绝妙景色?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