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语如打算去找福晋说送她离开的事情,可这几日富察华萱心里焦急,担心刚刚醒来的王爷拖着衰弱的身体继续处理公务,将会再次倒下,总是心神不宁。 王语如也不好过多打扰,她想,既然左右她都要走了,何必这个节骨眼子叨扰她,反而惹烦她对自己也不利,便没有说什么。 可王语如从没想过,便是这几日的耽搁,让她遗憾了一生。 这些日子里,王语如每天都是有盼头的过着,那日她出和福晋请示过门去采购些文墨,她打算这几日安定的日子里还是要学习的。 那日头的天气阴沉,满天是厚厚的、低低的、灰黄色的浊云。连整个京城最高的建筑——紫禁城,也消没在浊雾里,还飘着微小的雪花。 但这却抵挡不了北京城的集市依旧是热闹非凡的,辛丑年那条约的签订更是使得北京城附近多了许多洋人,王语如看着那些欢声笑语的外国人,她猜想此时姐姐已经快要抵达英吉利了吧。 她有些安心地笑了笑,接着转身继续走去。 她正抱着文房四宝转身回去,就被一人匆匆撞倒。 “语如小姐,我终于找到了你了。” 王语如定睛一看,这是姐姐在她丈夫家的小丫鬟。 平日里除非去了那有些家资的刘家也即姐夫家,不然在姑父家那贫穷的舍宅里是见不到丫鬟小厮的,所以这个小丫鬟王语如记得还算清楚。 王语如此时心中有些惊喜,姐姐都已经走了,她的小丫鬟怎么来寻她了?难道是姐姐临走前给她留下了什么话吗? “翠竹,你怎么在这?我姐姐让你找我吗?” 翠竹没有说话,只是用她那双大眼睛害怕地看着王语如,接着又时不时地左看看右看看,生怕被除二人之外的其他人瞧见她。 王语如看在眼里,但很不解“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?” 翠竹听到这话,才回过头,痛苦扭曲的脸上终于有了些镇定的神色,她咬着嘴唇点点头“小姐,我们去一旁说,行吗?” 王语如点点头,转身支开玉兰和福晋派来跟着她的小丫鬟,示意跟着她的玉兰两人,先去给她买几款荣宝阁的甜品。 玉兰是个没心眼的,一听这话立马还没等那小丫鬟说什么,就拉着她去了。 王语如就跟着翠竹慢慢走到一旁偏僻无人的巷口。 王语如疑惑地跟着她来到这里,还没等王语如说话,翠竹立马跪下了“王小姐,我求你救救我,我都是为了嫣如夫人啊。” 王语如皱紧了眉头,赶紧扶起跪下的翠竹“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?什么你为了姐姐?姐姐怎么了?” 面对王语如一连串的问题,翠竹抹了把眼泪“太太她,她死了。” 王语如听到这话先是有些愣住,像是没听清,在脑里回想。 可确认听到的话后,她就怔怔地盯着翠竹。 接着不可置信地抓住了翠竹的肩膀“谁死了?你在说什么啊?” 翠竹明显更加害怕了,闭着眼睛颤抖说着“是王嫣如,王夫人她死了,您的姐姐。” 王语如还是不可置信“什么啊?这怎么可能?她怎么会死?” 这时王语如放开了翠竹的肩膀,不断轻轻抚慰着惊跳不停的心脏,狠狠抬了一口气。 “我···我不知具体,我听别人说几日前夫人大晚上偷偷出了府,有人看见她在渡口了,她似乎在等人,可不知怎滴在外人口里越传越离谱,有人说夫人是个那个教堂的洋鬼子要乘船私奔···”翠竹回答道。 “什么?那姐姐走了吗?” “没走成,听说夫人站了一夜,也没有等到人,便没登船。” 听到这话,王语如没站住差点摔个踉跄,她顿时感到身体麻木,她深沉吸了一口气,眼含泪水“继续说。” “夫人第二天一早就匆匆赶回了趟娘家,像是在找你。但也没找到你,好像要走时还和姑父吵了一架。 但这个时候,这事已经传到了老爷耳朵里,那府邸里的二姨娘和夫人向来不对付,吹了许多枕头风,老爷从她房里出来就震怒,夫人和她吵了起来。 后来也不知怎滴,老爷在夫人的包袱里找出不少白银,他就一口咬定这是奸夫给夫人的卖身钱。” 王语如咬紧牙关,闭上了眼睛“那是姐姐靠着卖绣品攒了许多年的钱。” “在这之后,老爷和老太太都要动用家法,可···呜呜,可那老爷没有轻重,活生生打死了夫人,他还扬言要杀了夫人所有的丫鬟小厮,说我们助纣为虐。”翠竹越说越激动,害怕地哭了起来, 王语如听完这话到底一口气没上来,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,可看着眼前的丫鬟那认真又恐惧的表情,王语如哑然了。 她只觉得这世界有些天旋地转,不知过了多久,她才终于勉强自己稳住了心神。 她麻木地将前些日子福晋给她的钱,一把全塞给了翠竹“你这些日子随我去王府待着,我要报官,姐姐是活活冤死的,这些钱等到打完官司你留着逃命去。” 摸着沉甸甸的钱袋子,翠竹含着泪点点头。 王语如抬起疲惫的双眸,用尽所有力气向前走,此时她的脚上如同绑上了千斤重的脚镣一般,寸步难行。 她望着周遭的集市喧闹,她并不觉得热闹反而异常刺耳。 她的脑海里不断地想象出姐姐那苦等自己与惨死于乱葬岗的模样,她有气无力的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,痛苦地哭出声。 若不是她,姐姐早可以去留学,姐姐为了每个月多给她些钱,嫁给了一个暴虐成性的丈夫,如今也是因为她而惨死在乱葬岗。 顿时脑里产生晕眩,王语如拼命地喘着气,可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模糊。 轰然倒地。 “滴滴”恰好前方一辆黑色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