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部春秋史,半部晋国书,并非说说而已。
若讲春秋史决绕不过晋国,一旦不提晋国的话,等于几乎没什么好讲。
不提晋国,楚国“问鼎轻重”之后与谁打了百年战争?
没有晋国的篇幅,吴王夫差奋发图强又是为了跟谁展开最终的较量?
缺了晋国牵制吴国大军,真的以为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之后能够轻易复仇成功?
宋国怎么有底气一再阻拦楚国成就霸业?恰是因为得到了来自晋国的强有力支持!
不用提中原那些活在晋国阴影之下的国家,其中包括必须好好侍奉晋国才能保平安的鲁国,一再想要挑战晋国霸主地位的齐国,还有那些没有晋国维稳中原立刻会被邻居灭掉的各个小诸侯。
鲁国的某任执政说过,侍奉晋国的卿位要像对待父母一般,要不然会为鲁国惹来滔天大祸。
曾经有鲁国贵族不信邪,招待晋国卿位家族郤氏很不用心,结果在鲁国作客的郤氏族人回去,等来了后一脚大批晋军入侵鲁国。
“智氏世孙竟然千里迢迢来拜访我?”孔丘内心里有激动也有忐忑。
鲁国人对晋国可谓是又爱又恨,爱是因为鲁国得到晋国的庇护才能对抗世仇齐国人;恨则是晋国每每显得很霸道,并且有着过犹不及的贪婪。
每一位落魄的贵族都有重新振作家族的念想,能够达到目标可以付出所有,孔丘不会是一个例外。
如果说孔丘与其他落魄了的贵族有什么不同,他的理想远不止重振家族,先期小目标是帮助鲁君解决来自三桓的威胁,完成之后还想要以管夷吾为榜样,达成“立德”、“立言”、“立功”的三不朽伟业。
三不朽啊?多少人想达到这个成就,只有管夷吾获得了成功,变成了大家的榜样,想要进行效仿。
建立学派什么的?也许孔丘并没有想过,只是收下的弟子那么多,形成一个小集体之后,无可避免会产生集体利益,有各自的诉求也就比较正常了。
既然老师没有想那么长远,弟子可以代其劳嘛。
这也是一个事实,孔丘的身份和历史定位并不是一开始就很高,一代代人进行塑造,甚至无视了“儒”并非孔丘创立的事实,按个儒家创始人的名头,慢慢就变成至圣先师了。
至于后面传播的学说内容还是不是孔丘的原意,有关系吗?儒又不是只有孔丘一个,也有其他的先贤,乃至于孔丘也是整理《诗经》以及其它着作,才有了不是自己着作的着作《春秋》一书。
孔丘能使用拿来主义,为了各种目的挂靠孔丘门下的那些人,他们觉得自己也能,不用说“独尊儒术”之后隐藏在儒家的其余百家信徒着实太多太多了。
其实也能理解,好比如自古以来的木工那么多,鲁班是其中最有名的那一位;拥有医术的人那么多,出名的只有扁鹊、华佗;他们必然会成为各行各业的代表人物。
在一众门徒中,有人拿出了竹简与笔,记录:‘予一人’即位二十一年(前498年),晋卿族世孙宵,抵‘戚’拜访老师,言‘夫子在此,速来拜谒’;夫子曰‘晋卿族虽强,亦慕我之才也’。
这个人是在做什么?
门徒会记录孔丘人生中遭遇的大小事,也会记录孔丘的一些言行,想要流传于后世,他们也真的办到,才有了《论语》一书。
那个“拜谒”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拜见。
要是让智氏的人知道门徒那么记载,捣毁竹简是轻,取之性命亦无不可,并且不杀光孔丘以及弟子都算是讲道理了。
毕竟,智宵是智氏的世孙,总有一天会成为晋国的元戎,敢用文字记录下不实的经过,恰其如作为公众人物的某国公知为了抬高自己咖位,去干了扭曲事实来侮辱霸主国首相的事情,等同于是在侮辱霸主国,没有反应怎么能行呢。
另外,现在“朕”这个称呼谁都能自称,“予一人”就是天子的称呼。
智宵已经在孔丘在边走边聊了。
看站位,孔丘很有分寸地落在智宵身后一点点。
礼仪是儒的根本,他们也是依靠解读礼仪而有饭碗的人,孔丘不会在与晋国智氏之人相处的时候表现得无礼。
孔丘现年五十四岁,身材过于高大和魁梧,没有一身斯文气质的话,谁见了都会夸一句有熊罴之姿。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