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说鲁智深、张绣大斗,张绣所学枪法虽极高明,毕竟年少些,于精微处,领悟尚欠火候。 若是对付旁人,自然够用,偏偏鲁智深看着一副年轻面孔,一身武艺,却都是上一世打磨出来的。 不敢说尽善尽美,也足称圆熟无缺,对分寸、火候的拿捏,皆非张绣此时可比。 真正若要取胜,二十招便足矣。 只是贪看他枪法,以此琢磨一千年来枪法变化之道,因此缠斗了一会,待看得差不多了,卖个破绽,诱张绣招式使老,拦腰一棍打落在马下。 张济见侄儿落马,生恐鲁智深趁机下手,连忙纵马奔出,却见鲁智深已自拨转马头去了。 下马扶起侄儿,张绣捂着腰,佝偻着身子大喝:“早晚定要赢你。” 张济听他中气十足,晓得没受内伤,这才放心,板下脸道:“人家手下留情,看不出么?大言不惭,岂不知羞!” 张绣顿时红了脸,咬牙不语。 鲁智深笑道:“少年狂傲,本是难免,小子,回去好好练枪,洒家等着你找回场子。” 张绣见两人年岁相近,他竟大剌剌摆出一副前辈姿态,心中自是不忿。 欲要发作几句,一者刚被张济训斥,二者见鲁智深言语举止,自有一番堂皇大气,因此张了张口,终究无言。 鲁智深打得舒畅,见董卓已然倒霉,也懒得再加羞辱,哈哈一笑,同程普使个眼色,二人纵马狂奔,不多时消失在众人视线。 一连几日,换马不换人,急驰到曲阳。 要知冀州之地,东汉时划为四郡六国,乃是:魏郡、巨鹿郡、常山郡、清河郡,赵国、广平国、真定国、中山国、信都国、河间国也。 曲阳位于冀州中山国,此国北与幽州涿郡接壤,南处巨鹿郡正上方,前番卢植所围的广宗,即属巨鹿郡地界。 鲁、程二人到时,官军正与黄巾交战,二人对视一眼,径直杀入战团,一条棍,一条矛,所过之处,无人可当。 黄巾本就已然不支,又吃他两个狠人自斜刺里绞入,越发败得快,不多时鸣起金来,慌慌张张败入城中。 两個随得胜兵归营,参见了皇甫嵩,皇甫嵩奇道:“你二人不随刘玄德一处,如何到了我这里?” 旁边曹操亦露出关切神色,紧紧盯着二人。 鲁智深便将近日经历说出,最后道:“……朱中郎那里大局抵定,张宝被伏大败,已是困守难出,故遣我二人来打探这里战局,若要相助时,便遣兵来。” 皇甫嵩摆手笑道:“我这里局面亦是极好。几日前张角病死,黄巾大乱,张梁统其余众,勉力出战,我同孟德配合得宜,一连胜他六阵,只恨麾下缺乏能先登的虎将,不然径直攻城,灭了此獠,冀州便可大定。” 鲁智深抱拳道:“小将不才,倒愿替中郎分忧,若要攻城,甘为前部。” 程普道:“小将和他同去。” 曹操听了大喜道:“中郎,有他两个为锋,定可破城,末将和他两个同去罢。” 鲁智深斜睨曹操道:“你这厮倒有胆气,可知攻城又不同野战,攀附而上,命如蝼蚁,巨木滚油打下,任凭武艺过人,也要一死。” 曹操昂然道:“汝不知某为人也,当初做洛阳北部尉时,设五色棒十余条悬于四门,有犯禁者,不论豪贵,悉数棒杀!中常侍蹇硕,横行枉法,权势滔天,谁不畏惧?其叔提刀夜行,被某拿住,令人棍责,左右无敢应者,某亲自执棍击杀,可谓有胆气乎?” 鲁智深暗自点头,心道此人的确不是等闲人物,难怪能与我哥哥争雄一世。 存心挫他锐气,当下淡淡笑道:“你既杖毙其叔,不受牵扯陷害,想来也是有根底的,既有根底,打杀其叔,可谓有恃无恐。若真个要夸耀胆气,呵呵,那中常侍横行枉法,你何不一棍打死了他?” 曹操愕然,此乃他少年时最得意之事,说一句“名动公卿”也不为过。 却不料被鲁智深这般一说,倒变成权贵子弟好勇斗狠,殊无风采可言,不由郁闷。 却听鲁智深又道:“吾素闻,为将者旌旗所指,士卒不以死生见避,刀山火海,一往无前!伱堂堂什么什么尉,令部下下手打个犯法的,部下居然不听,如此荒谬,你怎地好似竟引以为荣?” “这个……” 程普在一旁,听到这里,“哈”的一声笑,暗自忖道:这个智深,看似鲁莽,原来辞锋竟也颇锐。他这些话头,若是换我,岂能找得出? 曹操此时入仕不久,年龄未及而立,虽有急智,毕竟不是后来那身经百战的老奸雄,被鲁智深三言两语,堵得无话可说,好不尴尬。 但他终究是非常人,面红半晌,忽然吐口长气,哈哈大笑,指着自己鼻子道:“曹孟德啊曹孟德,今日可知山外有山,又知野有遗贤了吧?” 朝向鲁智深,恭恭敬敬一礼:“智深,先前见你年纪小,只道是勇武少年,故此特意夸耀勇气,博你好感,不料见地、言辞,均是不凡!子云益者三友,直、谅、多闻,君足称之。孟德不才,与请为友,朝夕请益,将来携手为国家做一番事业,不知尊意可否?” 鲁智深也不由刮目相看,暗道:这厮了得!洒家方才一番话,剥得他面皮无存,若是无人处也罢了,这里既有皇甫嵩这等“官长”,又有程普这等“外人”,换个人物,岂有不恼羞成怒的?然而他不止能够制怒,更三言两语便把尴尬化解,诚心诚意同我结交,当真不愧是个英雄! 他起了敬重之心,也自庄肃面色,深还一礼:“曹孟德不愧当世英豪!这番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