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说将乃兵之胆,帅旗便是军之魂。 帅旗既折,便是百战劲旅,也不免失魂落魄,何况黄巾? 顷刻之间,贼众大溃。 刘备、关羽、张飞挥军掩杀,直赶至青州城下。 太守龚景见了,亦引军民杀出城来助战,杀得血浪滔滔,一举解了青州之围。 黄巾余部,四下逃散。 龚景将邹靖、刘备请入城中,牵羊担酒,犒劳三军。 次日,邹靖道:“吾等奉命来解围,今既功成,便当归去。” 龚景点头道:“校尉归去,替吾致意刘太守。黄巾闹得虽凶,毕竟渐渐途穷,如今中郎将卢植与贼首张角决战于广宗,一旦功成,复太平矣。” 刘备听了惊诧道:“卢中郎乃备恩师,既闻此事,当往助之。” 邹靖点头道:“此为本分,既然如此,吾领军先回,玄德早日功成归来。” 于是邹靖引军自回。 刘备便请龚景资助些粮秣,才好行军,龚景笑道:“玄德有恩于青州,区区粮秣,自是分内事,于我几日筹措便可。” 刘备遂引军驻扎在城外,等他凑办粮草,兄弟几个闲坐营中,论起家乡开荒诸事。 刘备便叹道:“简宪和长于辩才,若为使者,最尽其职,如今令他经办屯田安民政务,种种繁琐,必然令他不快。” 关羽点头,面露惭色:“可惜吾等几个,皆是武夫,安民治政,实非所长,难为哥哥分忧。” 关羽这一说,鲁智深忽想起一桩事情,连忙道:“大哥,此前小弟杀程远志、邓茂时,曾和他有番争辩,程远志说起青州黄巾路遇大儒郑玄,因慕其德,下拜让道、不扰其乡,可见是个有大才的!小弟记得他也是哥哥师长,若能请得他出山相助,岂不美哉?” 刘备听罢,神色微动,随即苦笑,摇头道:“郑师所居,北海高密,离此不过二百里。只是四弟不知,郑师学问之高,惊天动地,朝廷几番征辟,他尚不就,愚兄这般白身,莫说请郑师出山,便是说出此话,也要遭天下人笑我无自知之明也。” 关羽当即不快道:“哥哥虽是白身,何等胸襟志气?俗人鄙之,乃是彼辈无眼。那位大儒若是高人,岂会同俗人一般识见?他若当真鄙薄哥哥,必是有名无实。” 张飞平生最是仰慕名士,听了刘备之语,倒是不觉受辱,兴致盎然道:“二哥说的有理!况且那位大儒毕竟同大哥有师徒之谊,我等前往拜见,也是礼数,便是他不愿出山,或者有什么门生、晚辈,愿意相助我等,也未可知。” 鲁智深点头道:“大哥,三哥说得有理,他便不出山,难道家中晚辈、身边门生,便没個才高有为的?但得一人相助,我等也不枉来。” 刘备听几人这般说,倒也心动,定下主意:“兄弟们说得都有理,且让云长坐镇营中,勿让兵卒们扰乱了地方,翼德、智深随我一行,备些礼物,权当探望恩师便是。” 几兄弟相处日久,都知彼此性情,关羽在江湖上亡命数载,见多了世家豪族欺人虐民,对出自这些门户的所谓名士,自来无什么好态度。 只是他兄弟几个真心投契,彼此虽有观点不同之处,都能互相包容尊重,因此无碍交情。 当日去城中,办了些像样礼物,次日一早,刘备同张飞、鲁智深,径直前往高密。 卢植曾荐刘备从郑玄请教经学,因此路熟,三人快马加鞭,两日即达高密。 轻车熟路来到郑玄庄上,叩门通名,自有仆役入去禀告,不多时,一个二十上下、容颜如玉的年轻人,出门来迎。 刘备见了欢喜道:“益恩,还认得愚兄么?” 那年轻人认了一认,笑道:“是玄德师兄罢?你当年送过我小狗儿的。” 原来此人正是郑玄独子,单名一个益字,字益恩。郑玄年近四十才得此子,爱若珍宝一般。 刘备在郑玄处求学时,读书不甚用功,一味热衷犬马嬉戏,彼时郑益年幼,每日跟着刘备玩耍,郑玄因此不快,只数月即让刘备归去。 二人多年不见,不料竟能认出,刘备不由大笑:“与弟一别十载,当年玉琢般孩童,已成大人,竟还能认出愚兄,当真叫人欢喜。” 郑益拉起刘备手道:“师兄,便是数十年不见,小弟见了你这长臂、大耳,也万无认不出的道理。” 两个大笑,当即携手入府,对面相坐。 郑益见张飞、鲁智深形表非凡,不似寻常从人,一问来历,得知是刘备结义兄弟,连忙起身让座。 郑玄大儒之名播传天下,张飞自走入郑府,生怕有失礼处为人见笑,连呼吸都轻了许多,此刻更是坚决不肯就座,只于刘备身后长立。 鲁智深见他如此,无可奈何,也只得立于刘备身后。 刘备同郑益多年不见,彼此叙些家长里短,鲁智深听得想打呵欠,偷偷看一眼张飞,见其神情炯炯,毫无一丝不耐之意。 忍不住暗自喟叹:关、张二人,皆盖世豪杰,去何处不混个高官大将?我这刘大哥,半生不曾得志,这两个虎将随他沉潜流离,背后一立二十年,这却是何等义气?唉!桃园之义,当真千古难求。 想到这里,也自把腰板挺了挺:洒家这个位置,今日是替二哥站的,不可坠了二哥的威风。 他走了片刻的神,再听刘备、郑益说话,已是说到了刘备近日的所作所为。 刘备自然不会说想请郑玄出山相助,只称自家如今肩上担了数万条性命,无奈本事有限,因此特来请教恩师,以求得些点拨。 郑益听罢两手一摊:“师兄这番来的却不巧,朝中大将军何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