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人的星球(37)(1 / 2)

郁笛安静地待在苏诺夕的宿舍中。说来也好笑,她一个人度过了那么多难捱的时日,其实心里一直都希望有同类陪伴。然而自从见到考察队后,她便再也没真正独处过,现在倒是有些怀念孤独的时候了。 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地位,就是一份“证据”。她来这儿不是为了谁伸冤,也不是为了谁报仇,她来这儿是为了让文明延续下去,这一点她始终没有忘记。到了这一步,她做出的所有选择,都必须朝着这个目标前进。  当下的文明就像一个飘摇欲熄的火种,风大了会灭,风小了也会灭。种族难以繁衍,是最根本的问题,而关于这方面的事,郁笛了解的还不够多。原本她指望着程蝶能给她提供一些东西,但很明显,现在程蝶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头疼,估计也脱不开身。郁笛只能想办法从其他人那里去了解。  苏诺夕派来看管她的人,除了林护工和郁轩,剩下三个人并不怎么跟她交流。这三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残疾。据郁笛的观察,他们一个智力缺陷,一个听力缺陷,还有一个肢体残疾——她的一只手有三根手指,另一只手,只有两根。  如果这不是苏诺夕刻意搜罗,那只能说明,当前空间站居民的身体素质状况相当堪忧,尤其是年轻一代。  郁笛有些纠结——若她一开始就是落在了空间站上,绝对会朝着这个方向努力。只是......有了迦禄星几十年的生活经历后,现在的她并不是很纠结于一定得是“人类”才能承担这份责任。  说不定,人类失去生育能力,也正是自然的选择呢?  胡思乱想之际,郁轩拿着吃的过来找她。他随手打开宿舍内的投影,站内新闻正在播放以苏诺夕为首的一众人等强闯疗愈室的事。  这样的新闻标题,对于他们来说颇为不妙,这说明媒体对这件事情最初始的定性就是“苏诺夕强闯”,而将程蝶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。  “他们会成功的。”郁轩盯着投影,低声说,“那些反人类实验的受害者太多了,他们掩盖不住。”  “是啊。”林护工也凑过来说,“我希望他们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,并为之忏悔赎罪,这样才能让上帝停止对我们的惩罚。”  郁笛扯了扯嘴角,并未对她这类宗教性的发言发表任何看法。  郁轩见郁笛不说话,有些担忧:“妹妹,你还好吗?”  “我挺好的。”郁笛细嚼慢咽地享受着食物,偏头问他,“你的病有在治吗?”  郁轩犹豫了一下,摇摇头:“没有。林大夫说我要是想治得长期吃药,但是会损害我的身体机能,到时候就没办法工作了。”  郁笛沉默片刻,最终还是开口说:“其实,程主任的实验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。”  见郁轩蹙眉,郁笛接着说:“我还想再进入她的项目组。”  “你疯了吗?”郁轩站起来,“你刚回来!”  郁笛将碗放在一边:“我有我的理由......”  她话音未落,林护工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,又捏住她的脸,仔细察看她的瞳孔。  郁笛挣脱出来:“我没事,我好得很。”  林护工却不信她的话:“好孩子,我知道你被程主任折磨惨了,留下很大的心理阴影。可你也不能做傻事呀!”  郁轩转过头来说:“林护工,我妹妹可能需要镇静剂。”  “这不好吧......她上次被注射的药劲儿可能还没过呢。”  “先拿些口服的吧。”郁轩坚持道。  “好吧。”林护工两步一回头地离开了。  看来这次试探的结果并不怎么样啊——郁笛心里叹了口气。也是,现在这些人都认为程蝶是一系列反人类药物实验的主使,都迫切想要为自己“被死亡”的亲人报仇,哪里有杀人凶手因着对将来或许有贡献,就逃脱惩罚的道理?  嗯......或许,自己可以故技重施?就说濒死时见到了上帝,被点化后拥有了更高的智慧……  她觉得至少林护工这样的人,会相信这套说辞。  虽说自己记忆中的生物知识不多,但糊弄一下考试应该是可以的。这里的小孩十四岁成年就会被分配工作,自己这个“中年人”不找个擅长的领域做事,也说不过去吧?  困在这儿,一切信息都只能被动获得。只要能恢复自由身,下一步的计划应该会好安排许多。  之后的几天,药物实验之事依旧在发酵中。苏诺夕和胡安带头发动了抗议活动,参加的民众越来越多,被翻出来的可疑案件也越来越多。  或是医疗实验的“志愿者”,或是长期治疗的“患者”,都是猝死后被地葬,再给家属发一份奖章,或者抚慰金。而他们的家属获得的死亡报告上,没有一份写了详细化检内容。  对于他们来说,纵使程蝶有千万张嘴,也解释不清,一个被记录死亡并走过严格地葬流程的郁笛,为什么还活着。这是不是意味着,自己的亲属也有生还的可能?  一股子想法悄然在他们之间传播——在他们的脚下,自己的亲属已经在旧家园获得了新生!  不少人得知了郁笛所在的地方,上门来拜访,哭着喊着想要跟她谈谈,还有人要求郁笛出面公开接受采访,讲述她在地面的所见所闻;更有甚者发起了一项请愿——他们希望空间站能派遣返回舱去地表寻找幸存者,并且全程直播。  原本愁云惨淡的空间站,因为这件事儿,好像被点燃了似的,甚至连高居不下的自杀率都降低了许多。年轻人之间开始流传一个玩笑——要死,也要脚踩着大地而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