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斯瑰一行从秦台县赶回来,到达市局的时候已经晚上7点多了。 许戈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,一进门便往审讯室跑:“审得怎么样了?” 周珉:“全招了,老严亲自审的,应该不会有什么遗漏了。” 他口中的老严全名叫严书明,是市局的审讯专家,有二十多年的从警经验,几乎没有他撬不开的嘴。 许戈隔着单向玻璃看向审讯室里的郭雅婷。 她坐在审讯椅上,神色淡然而宁静,嘴角甚至衔着一丝悠然的笑意,就好像这里不是阴暗的审讯室,而是温暖明亮的咖啡厅,扣在她纤细莹白的手腕上的也不是手铐,而是一双别致的手镯。 许戈望着她,深深地皱起眉来。 周珉递过来一沓文件:“许队,这是笔录。” 许戈接过,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,眉头皱得更紧了:“她一句话都没提到柴玉玲?” “没有。” “我再去问问她。” 许戈进门的响动惊醒了她,郭雅婷抬起头来,眼波盈盈地望过来:“许队,您好。” 许戈一声不吭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,在他看来,这个长着一张天使面孔的女人,却有一颗魔鬼的心,既疯狂又危险。 “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提纯氰化物的?” 这个问题警方已经问了无数遍,她却没有一点不耐烦,仍是笑盈盈道:“真正开始提炼是一年前,地下的实验室是修建房子时便建好的,我一直很喜欢化学。” 许戈:“可你大学读的专业是金融。” 郭雅婷一摊手:“当然是为了毕业后好就业呀,没办法,理想总是敌不过现实。” 许戈:“你是什么时候对董兴武产生复仇心理的?” “我从小就很恨我生理学上的父亲,他欺骗了我母亲,让我背负着私生女的骂名。我母亲去世前患有很严重的抑郁症,她是那个年代我们村唯一考上大学的大学生,本应该有光明的未来,可这一切都被那个男人毁了。我一直都很憎恨他,只是那时候我不知道他是谁。” 许戈:“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董兴武就是你的生父的?” “那是我考上建安大学以后的事了。我母亲有一块腕表,是那个男人送她的礼物,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种奢侈品都是有编号的,就试着查了查,没想到真让我查到了当年的购买记录。当我应聘进董氏集团,成为董兴武的秘书后,我几乎天天戴着这块腕表在他眼前晃悠,可他完全认不出来。我想,像他这种无情无义的男人,肯定早忘了我母亲是谁了吧。” 这场问话似乎变成了郭雅婷单方面对董兴武的批判,许戈忽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:“你毒杀董兴武的事,柴玉玲难道不知情?” 郭雅婷奇怪地反问:“她为什么会知情?” “你们难道不是同谋么?” 郭雅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,嗤笑一声:“许队,您怎么会这么想?我是她丈夫的私生女,她不讨厌我就不错了,怎么可能会与我合谋谋杀她的丈夫?” “是么?可是,你们的关系很是亲密啊!” “那只是逢场作戏罢了,毕竟我是集团的秘书,没必要让外人看笑话。” “可是,她资助了你的学业,自你六岁以来,她每年都会给你汇款,保障你的生活与学费。” 郭雅婷似乎很是惊讶:“你说什么?” 许戈:“我们在你老家找到了一封资助人写给你的信,经过笔迹鉴定,这位资助人就是柴玉玲。” “哦。”她平静地说谎,“此事我并不知情,我的资助人一直是匿名资助,我并不知道他是谁。” 许戈没有说话,二人平静地对视着,郭雅婷的双眸毫无波澜,宛如幽静的深潭。 良久,她率先开口:“许队,那位傅斯瑰小姐是警方的顾问,对么?” “怎么?” 她微微一笑:“我想见她一面,不知可否?” …… 林轩和孟圆正在吃外卖,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烧烤的咸香味。 傅斯瑰的面前放着一碗皮蛋瘦肉粥,只是粥的主人明显胃口不好,只用了一点点。 一颗银渐层脑袋由远及近,她抬眸看了一眼:“许队长铩羽而归了?” 许戈一脸郁闷地坐了下来,顺便抢走了最后一串烤鸡翅,惹得孟圆敢怒不敢言。他像是发泄一般,三两下吃完了鸡翅,险些连骨头都嚼碎了,然后方愤愤道:“这个女人真的不好对付。” 傅斯瑰莞尔一笑。 许戈:“她真的将柴玉玲摘得干干净净。” 傅斯瑰:“柴玉玲是否合谋,原本也只是我们的猜测,我们并没有证据。” “那就这样放过了?” “真相如何,原本就只有上帝知道。警方能做的,不过是看证据说话。” 这个道理许戈自然不会不懂,他只是有些意难平。不过,当刑警的,有谁没有几分意难平呢?早晚要习惯的。 许队长和下属抢起烧烤来,三个人如饿虎下山一般,将剩下的食物一扫而空。 吃饱喝足后,许戈方才施施然地提出郭雅婷的请求:“傅教授,她想见你。” …… 傅斯瑰走进审讯室,郭雅婷带着笑意,欣喜地望着她,像是见到阔别多年的老友:“你果然来见我啦。” 傅斯瑰漠然地注视着她:“许队说你有话对我说,现在可以说了。” 郭雅婷笑盈盈道:“其实,我应该多谢你,让我能有自首的机会。” 傅斯瑰挑眉。 “其实,案发当天你就应该怀疑我了吧?”郭雅婷摇头一叹,“那天晚上我和董彦的先后表现,在你眼中就像小儿之戏一般吧。” 傅斯瑰微微一笑:“你对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