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去的路上有些沉默,陆地巡洋舰里坐得满满当当的五个人却没一个人说话。好在距离镇派出所只有五分钟车程,在孟圆被沉默尴尬死前,目的地便到了。她松了口气,第一个跳了下去。
“许队。”她蹭到许戈旁边,期期艾艾地问,“我们在永济镇还有什么工作么?”
许戈轻笑了一下:“差不多了,看你傅教授。”
傅斯瑰落在最后,仿佛没有听见他们二人的对话,她忽然唤了一声:“马老。”
走路微微跛脚的马老回过身来看她。
傅斯瑰微笑:“借一步说话。”
孟圆好奇地目送他们走到旁边的角落里,刚想说什么,却被周珉在身后拍了一下。
“吃饭去。”周哥从她身边路过,留下一道背影,“该你知道的事情,傅顾问会告诉你的。”
“哦。”孟圆有些懵懂地收回目光,跟在了周珉身后。
……
傅斯瑰和马老绕到了派出所的后院,空地上稀稀拉拉地停着两三辆警车,还有两只黄嘴黄脚的芦花鸡正在脑袋一点一点地散步。
“姑娘,什么事?”
傅斯瑰浅笑道:“马老,当年的那起火灾,当真是意外吗?”
马老“嘿”了一声,对她的提问并不意外:“我是警察,我只能以证据说话。”
傅斯瑰“哦”了一声:“也就是说,当年并没有发现人为纵火的证据。不过,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民警,您难道就没有丝毫的怀疑么?”
“怀疑什么?”马老木然地直视着前方,“怀疑被人临时叫走而忘记关火的黄红?怀疑酗酒过度最终葬身火海的苏志刚?还是怀疑当年年仅八岁的苏雅琴?”
傅斯瑰悠然道:“您不必在我面前否认,我知道您当年一定有过怀疑,即使没有证据。”她笃定地说,“也许当年的火灾真的只是因为黄红走得太突然而忘记了关火,也许她曾经关火了但又被人打开。苏雅琴不一定是纵火者,但她一定借助那场火灾做了什么——比如,让那个喝醉酒的男人走不出火场。不是所有父亲都是家里的顶梁柱,苏志刚这个有暴力倾向的酒鬼,只是这个家里的恶魔。当恶魔沉睡的时候,年幼的苏雅琴抓住了这个机会——您如此评价过她,她是一个非常聪颖、心思很重的女孩儿。”
“您这些年一直缄默不语,一是因为证据不足,二是因为您还对苏雅琴心存幻想。毕竟那时候的苏雅琴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,在摆脱了家暴又无能的父亲之后,也许能和爱她的母亲一起过上正常人的日子——您当时是这么期望的吧?而且,这么多年您一直在默默关怀这对母女。黄红看向您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和信赖,如果今天不是您领着我们上门,我们不可能和她有如此顺利的对话。您至今都记得苏雅琴的中考成绩,对她放弃读书而耿耿于怀。可惜啊,她并没有如您所愿重回正轨,在她纵了人生中的第一场火之后,她心中的潘多拉魔盒已经打开,她放任自己在烈火中沉沦。八岁那年烧死她父亲的那场火灾,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场火,但绝不是最后一场。您应该也察觉到了吧?在我说出高瑞森的死因后,您立刻就意识到我们是来‘追根溯源’的。”
马老低笑一声:“原来,在我们第一次照面的时候,我就被你看穿了。难怪建安市局会请你来当顾问,真是厉害啊!”
傅斯瑰平静地直视着他:“马老,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值得被拯救,而她必须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。”
“我明白了,你们需要我提供什么?”
傅斯瑰坦然道:“苏雅琴谋杀高瑞森,必然是要去蹲点、跟踪的,她不可能会假手于人,这是她精心准备的火焰,每一个阶段她都要亲自参与。她在高星玥放寒假后,立刻带着女儿回老家的举动,是为了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。那么,她在悄悄返回建安时,自己名下的车便不能动用。”她看向马老,“她在老家这里有什么信任的人么?她只能问他们借车。”
马老思索了一会儿,很快给出了回答:“黄帅,苏雅琴的表弟,这孩子从小就是苏雅琴的跟屁虫,当年他高考失利,还是苏雅琴出钱送他去国外混了张文凭。如果苏雅琴想要寻求帮助,这个黄帅绝对是第一个响应的。我记得他名下有一辆银灰色的伊兰特,嗯,车牌号要查一下……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傅斯瑰微微颔首,“谢谢您。”
马老轻笑着摇了摇头,这位一直不肯服老的老人,在此刻的凛冽寒风中,终于有了几分风烛残年的味道,他叹息着,有遗憾,有不解,有悲哀:“我好像在很多年前就做了一件错事……”
“这不是您的错。”傅斯瑰温柔而坚定地原话奉还,“您是警察,只能以证据说话。”
……
食堂。
正在埋头喝汤的孟圆眼尖地看见走进来的傅斯瑰和马老,立刻愉快地挥了挥手:“傅顾问,我们在这边!”
她又嘟着嘴道:“你们怎么才来啊?我们都快吃完了。”
傅斯瑰快步走了过去,她脸上的神情令许戈放下了手中的筷子,沉声问道:“发生了什么事?”
“黄帅,名下有一辆银灰色的伊兰特,让小林查一下案发前几天高瑞森和蒋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