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子干可不会以讹传讹。只是伯喈怎么会与元贞一同前来?” 蔡邕道:“在我逃离并州时曾路遇贼寇,是元贞为我解围,待得鲜卑退却之后便一路送我来此。” “原来如此,伯喈此来何事?” “呃……” 蔡邕看了一眼唐正,唐正里面心领神会,道:“现在已近酉时,待我将此鱼烹了与世伯作为晚宴可好?” “元贞烹鱼,岂不闻君子远庖厨也?”羊续好奇道。 唐正听得羊续说此话时颇有考较之意,回道:“君子远庖厨,出自《孟子》,齐桓晋文之事。适时,齐宣王见人杀牛祭祀,王不忍,便以羊易牛。 “孟子对曰‘无伤也,是乃仁术也,见牛未见羊也。君子之于禽兽也,见其生,不忍见其死;闻其声,不忍食其肉。是以君子远庖厨也。’ “孟子之意在于劝仁,劝齐宣王以仁政治民。若只依其表意远离庖厨,岂不是望文生义、舍本逐末?” “善!庖厨在内,元贞可自用之。” 羊续听闻满意点头,心道:此人虽出身布衣,但却颇有灵气,并未死读书。 得了羊续应允,唐正赶忙将他悬在一旁的鲜鱼拿去庖厨炮制一番。 唐正不由得想道:得赶快把这鱼处理,丢人都差点丢到了史书里去了,下次再也不给这羊世伯送鱼了! “元贞等我,昭姬助你。”蔡琰也连忙跟上,只留蔡贞姬与两位长辈一起。 进得厨内,唐正问道:“昭姬,你可知蔡公何意?” “阿翁他与世伯商议的应是阿姊之婚事。早些年间,阿翁便与羊伯父订有婚约,是阿姊与羊伯父之次子羊衜(音同道)。” 唐正看着蔡琰,笑道:“我不是说他们之事。” “那是何事?” “我是说你我之事。” 蔡琰俏脸一红:“你我何事?” “你我之婚事。” “谁……谁说要嫁与你了?”蔡琰嘴硬道,“伱只一布衣罢了……” 话刚出口她便意识到不对,忙道:“阿翁说只要你五年之内有一立足之地便可……” 唐正完全不理蔡琰口中的“布衣”一词,惊喜道:“此话当真?” “自是当真。”蔡琰声音越细,“届时,他便将我嫁与你,再全力助你。” 五年……现在的光和三年春末,四年之后便是黄巾起义,待得平定黄巾之后也不知能得一县尉否? 唐正听得外面已聊完正事,正议论天下趣闻发出哈哈大笑之声时,他才将蒸好的鱼端了出去。 出门却见又有三名陌生男子跪坐在外,其样貌气质与羊续颇为相似,此三人正是羊续三子:羊秘、羊衜与羊耽。 羊续见得唐正出来,为其一一介绍,道:“元贞,我来为你介绍:我之长子羊秘羊伯珍,次子羊衜羊仲义,少子羊耽羊叔负。” 唐正明显感觉到他们看向自己时的审视之意,他也不在意,只向其一一见礼,道:“在下唐正唐元贞,见过诸位。” 羊秘率先开口,道:“可是百骑劫胡营的唐正?” “正是。” “元贞最近好大的名头,士子中有许多人都对此议论纷纷。元贞可知他们有何议?” 别看这些士子高贵,但能身居朝堂者仍是少数,更多者还是在地方作一郡吏。所以他们常谈国事,想以此一鸣惊人,获得高官青睐,以便升入朝堂。 而最近最大的国事就是代郡之战了。卢植率兵击败檀石槐,让大汉朝一改往日之外战阴霾,扬眉吐气,众士子自然议论纷纷。而在此战中大放异彩的唐正自然引起众人注意。 百骑劫胡营、真假粮车渡北岸,借雪反光诛是云等事迹使得唐正名声大噪,且其布衣之出身更是让他成为诸多士子辩论的对象。 “正自鲜卑退却之后便随蔡公南下泰山,一路风餐露宿,何处得知?” “元贞想知否?” 来了! 唐正看的三人有些危险的神情,心中暗道。 这些士族子弟本就高傲,更遑论泰山羊氏之后?羊续已经过了争强好胜的年纪,但这三位可没有,尤其是知道唐正布衣的身份之后就更是如此了。 “不想。” “呃……为何?”羊秘愕然,士子之间的看法评论对他们这等士族子弟来讲尚且如此重要,他作为一个布衣更应当关心这些,可为何表现得漠不关心? 唐正淡然说道:“因为外界之赞誉皆不影响我之作为,既如此,何必关心他人看法?” 但此话说归说,他现在可还没到这种境界。而且他士子之谈也有所耳闻,无非是什么百骑劫营之事的真假与否,他受了何种赏赐,还有些人在攻击他的出身。几乎九成的人都在讨论这些无聊的东西,听了也糟心。 “元贞倒是好气度!只是我等俗人却免不了这些,不知元贞可愿为我解惑否?” 唐正伸手示意其继续。 羊秘问道:“最近常闻元贞劫营之事,不知其是否属实?” “卢公应已言明。” “卢公是君子,自不会说假,但……以百余劫六千之营……元贞不怕么?”羊秘看向唐正,眼中却是怀疑之色。显然羊秘之意就是唐正适逢其会,遇到鲜卑自乱之时得此声名。 “怕。” “但怕又如何?生,我所欲也,义亦我所欲也,二者不可得兼,舍生而取义者也!那时,我已将粮草送至北岸,鲜卑粮尽唯有取附近布衣之粮以充军资。我没有选择,唯有一战以守故土!”面对羊氏三子的莫名敌意,唐正迎难而上,也盯着羊秘,问道,“若鲜卑攻至泰山,欲掠泰山之民资,践踏兄之故土,伯珍兄会委曲求全还是奋起一搏?” 唐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