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植闻言哈哈一笑,道:“哈哈哈……没想到你一孺子居然能想到这里!” “檀石槐自长城关隘入境,其长城已被其所据,此亦为其所留之后路。若将军分兵取城则必为其所知,届时檀石槐败亡之际便不会走此路。但渔阳营不同,它从未在战场上出现且绕道而行,当其取得长城,檀石槐亦因粮尽而败亡,当他突出重围往长城逃去就会迎面撞上渔阳营!” “但天不遂人愿。三郡大雪,南岸粮尽,檀石槐已入南岸,此时,就算他败亡也不会走长城而逃,渔阳营已然无用。如此局势,我便斗胆抗令率兵入南岸,护粮草。” “这就是你所言之局势?” “然也。战场局势千变万化,若谨遵将军之令行事,正自是无过,但却苦了将军及前线将士。” 卢植仰天一叹:“如此局势,确是如此局势啊!” 唐正二人见此情形,便知卢植不会追究此次抗令。哪怕他们早已猜到结局,此时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。 有句话叫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”。对于有能力的人来讲,战场抗命是常有的事情。而抗命之人的功与过往往与主将、战果、政敌与其后如何解释息息有关。 若因战场抗命导致大胜,而主将又有肚量,解释得又好的话,那这次抗命就没有任何问题。反而入了主将之眼,但有任何一个环节没做好的话,那就得背锅了。 当然,政敌之因也尤为重要。 比如前汉陈汤,就是那个说出“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”的那个陈汤。 他假传圣旨征调屯田兵和西域诸国之兵共四万人,穿盆地越葱岭,跨越数千里突袭乌孙和康居,当场捕杀郅支单于,收回西域诸国可谓是功震天下! 但他的政治力量太弱,被其政敌匡衡与石显抓住矫诏一事一顿穷追猛打。也就是他功劳确实大,皇帝不想罚他再加上有人帮忙说话才免遭于难。 可即便如此,这般功劳也只封了個关内侯,升了半级官。 甚至后面新君继位,这事儿又拿出来说,只剩了个关内侯。 当然,唐正之功远不及陈汤,但他的事也不及陈汤,甚至他暂时还没有敌人,现在帐中更是只有他们三人。 也就说只要卢植认可,他们就没事。 卢植走近两人将之扶起,道:“局势所至,你二人无罪有功,但以后莫再提及抗令之事,裴校尉那边我会去说。。” “是。”唐正心中一喜,知道卢植决定将抗令之事揽在身上,转头道,“渔阳营校尉裴池,他也有支持我二人南下之意。” 卢植轻笑:“谁是谁非谁功谁过,我还是分得清的,你二人之功绩我会如实上报陛下。” 唐正又拿出记有劫营名单的锦衣,道:“此衣记有自愿随我劫营之名。” 卢植拿过此衣,看着这上面的名字,道:“区区百骑就敢冲击鲜卑大营,你等颇有胆色!” “谢将军夸赞!” “你二人可还有事?” “无有。” “既如此,伱二人先回去等候封赏吧!” “回去?回何处?” “此战已胜,剩下的只是收尾。你二人非我麾下之卒,自是回家。” “回家。”唐正听得这两个字心中一阵恍惚,虽然此战胜得极快,只有十天左右,但他感觉比自己过去的十几年还要精彩刺激。 但听得卢植的逐客令,唐正连忙道:“敢教卢公得知,我此行非为封赏,只期望将功折罪。” 卢植转过头疑惑着说道:“将功折罪?你有何罪?” “罪者非我,而是蔡公。” “蔡公?” “蔡邕蔡伯喈。” 听得蔡邕之名,卢植神色一凛,问道:“你见到了伯喈?” “是。” “他现在何处?” “冀州。” “你与他是何关系?” 听得此问,唐正一噎,竟不知回答什么。 既非师徒,又非远亲。翁婿?更别提了,蔡邕只说为其取字加冠,半点不提蔡琰之事,这个加冠的身份可以是准后父,但也可以德高之人的身份为其加冠。所以现在只剩下个救命恩人的关系,但大恩常提即大仇,这个身份就唐正就没想提过。 此时,他心灰意冷地想到:不愧是在朝廷上混迹过几年的人,画饼的功夫浑然天成。听他那临走之前的话,我还以为他要收我作婿,还为此高兴了许久,结果事后想想,他从来没有正面提到过,全是暗示和自我脑补,是我太天真了…… 想到这里,他顿时有种被骗的感觉,他的热情也一下被扑灭了大半:“嗯……非亲非故。” 卢植回到主位坐好,道:“伯喈被诬诽谤朝廷,此乃大罪,更何况你与伯喈非亲非故,你见其却不报官,亦与其同罪。此举不妥。” 唐正倒没想到这里,一时无语:“这……” “我再问你,你为何要将自己的功折伯喈的罪?” “蔡公乃天下士子之望,我不愿见其沦为罪人。” 卢植笑问道:“不错,伯喈确实是天下士子之望,但……你是何人?” “额……我是……” 又是死亡问题。 唐正想着自己的身份,却发现自己毫无身份可言。与其非亲非故,又不是士子,甚至连个身份证都没有。 他没想到卢植会有这么一问,一时之间又不知如何回答,这个问题直接让他进退不得了。 卢植见此微微一笑,道:“既如此,那你便先留下吧!我与伯喈许久未见,待此事完结返回洛阳之时,你带我去见见他。” “是。” “徐荣,你有何打算?” 一旁沉默不语的徐荣闻言,看了眼唐正回道:“待我先与他商议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