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柳太守府中,有三人跪坐正堂,却是王泽、管战以及方从洛阳赶来的卢植。 中郎将与郡尉一样,都是佚比两千石官员,尚不及佚奉两千石的郡守,但卢植坐在堂下却远比主位的王泽和一旁的管战威严! 因为中郎将的“中”字可不是摆设,这个字代表的是皇帝信任!凭着这个“中”字,卢植完全可以指挥这两位佚奉相差无几的地方高官做事,而对方却不敢有丝毫怨言。因为在封建社会,皇帝信任便是一切!不如就凭那几位佚奉千石的中常侍凭什么和满朝文武争锋? 卢植对管战抱拳道:“管郡尉,植初来代郡,不知代郡情形,还请郡尉指点一二。” “指点不敢当。子干威名远播,旬月便能平定九江蛮族叛乱,可称世之名将!平檀石槐非子干不可。” 管战本来就不想与檀石槐硬拼,如今洛阳派卢植前往代郡总领代郡及三营兵马,他也算卸下来一个沉重的担子,言语中颇有些轻松。 卢植不悲不喜,道:“些许虚名罢了,当不得真,不知代郡尚有多少兵力?” “近日,我将分布各县之兵秘密聚拢于高柳县北严加训练,只留部分兵力驻守县城以防有贼人作乱。可用之兵共有四千七百八十七人,其中有一千余步弓手,一千五百余骑士。 “部都尉有一千一百三十七人驻守马城,其中有四百余射手,两百余骑士。 “总计五千九百二十四可用之兵,但这六千人尽皆新卒,虽有军事素质但未经大型战场,只怕不堪大用” 卢植点了点头,道:“植向陛下申请调用了渔阳营、代营、涿营三营兵马来此。算算路程,涿营兵马应该明日到此,但渔阳营应尚有十日左右的路程。” “可今日已经是十一月二十八日,距其寇边之期仅剩三日,渔阳营……” “无妨,晚到有晚到的用途。”卢植摆了摆手,继续道:“长城境内留有几個鲜卑部族?” “只有一个,位于马城县北,其部族人口只六百余,可用之兵只有有百余。” 卢植点了点头,心道:一营约一千二百人,三营约三千六百人,总共近万兵力。虽然可能还差檀石槐部些许,但我占据地利又知晓其动向,尚有一战之力! “府君,我郡还有多少粮食?” 王泽回答道:“吾先前曾遣人统计各县余粮,并使之运来高柳,总共算来只余一万三千石存粮,加上路上损耗只怕只能剩下不足万石了。” “不足万石……” 王泽看着眉头紧锁的卢植,解释道:“幽州本不产粮,秋收上交漕粮后能剩下万石粮食已是不易。” 卢植没心思管王泽的解释,心中还在盘算着这不足万石的粮食能撑几天,但却越算越头大。 这一万士卒中有三千骑士,按一人两马算就是六千匹马,六千匹马加上一万士卒人吃马嚼,一天就能耗粮一千三四百石!这万石粮食听上去不少,但就放在这里就是杯水车薪,撑不过七天! 这还只是非战时消耗,一但开战消耗翻倍也未尝不可能! “不够!不够!远远不够!” “你这不足万石的粮食根本撑不了多久,就算植能减少些许消耗也撑不过十天!十天如何退敌?” 王泽犹豫道:“可…代郡十一县的存粮已经全数运往高柳,再无余粮了!” “官府无余粮,不见得此地豪族富户无余粮。” “可不见得他们会给。” 卢植浓眉一竖,道:“不给?那就等檀石槐入境人粮两失罢!” 王泽捋了捋长须,小心问道:“呃……不知需要多少粮?” “十万石。” 王泽听得从卢植口中轻飘飘地吐出的这个数字惊得手一抖,扯下了三四缕精心养护的胡须,可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一般惊呼:“十万石!这如何筹集得了?” 王泽心中满是苦涩,他支持与檀石槐战的原因就是筹集不到明年需要的三四十万石粮。可如今这仗还没打起来就要筹十万石粮,这让他上哪找去?就算他把本地那些富户豪族的粮仓搬空了都筹不到剩下的九万石啊! 卢植见王泽状况也知光凭代郡根本无力支持,便说道:“府君且宽心,植亦会写信上谷、涿郡郡守向他们要粮,府君再筹三万石即可。” 听得此话,王泽这才松了口气,但转念一想:有区别吗?三万石粮食和九万石粮食相差很多吗?都是我筹不齐的数量。 “三万石?” “府君有困难?” “实不相瞒,本郡最大的豪族乃高柳赵氏。可据吾了解,赵氏存粮也仅有数千石罢了,能捐者不过千石,三万石实在太多。” 卢植目光如炬,看着王泽道:“那府君说多少?” “嗯……” “一万五,呃,一万石!”王泽将那脱口而出的五千硬生生地吞了回去,改口道:“一万石皮谷,在这批粮吃完之前送到!” 卢植听到王泽将一万五千石粮食硬生生改成一万石,还加上了皮谷的限制,也不免得有些失望。但他也知这已经是王泽的极限,再压也榨不出更多粮食。 所幸,卢植要的这十万石粮食本就是狮子大开口。按卢植的预想,五万石粮就已足够甚至有剩。因为这一仗本就以守为主歼灭为辅,根本打不了多久,最多一月打退檀石槐便是。 虽已达到目的,但卢植仍面带难色,道:“若如此,那筹粮的任务就要转交其余两郡了。” “幽州苦寒,代郡人更少,还请子干体谅一二。” “嗯……”卢植艰难地点了点头,道,“好吧!但代郡之粮要快,五天之内可能筹齐?” “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