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 先公密授十年计(1 / 2)

攸侯喜接受民众的欢呼之后,并未返回亳(bó)攸城,而是直接在邢丘的亚邸住了下来。  殷商王朝的将领职衔,大致来说有师长、亚、马、卫、射、任这几种。“师”属于商军的最大编制单位,攸侯本人担任的就是师长一职。  此前,因为牟()殽(yáo)等人的坚决反对,攸侯喜未能迁居邢丘,因此只能按照次一级的规格,命人修建当地最高军政长官的府邸。  牟殽被攸侯派到邢丘督建城池的时候,获得“亚”的任命。  也就是说,本来这座府邸应该是给牟殽居住的。由于后来的一系列阴差阳错,如今住进来的人,反倒成了攸侯喜自己。  苦于亳攸城的闷热,这固然是攸侯想迁居邢丘的其中一个重要因素。 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,只有离开亳攸,他才能让自己的嫡长子有机会学习如何治理国家。  攸侯喜非常清楚,自己现在竭力经营的,实际上是一个复杂到不能够光凭“好与坏”就作出评价的局面。  本来,他这个攸国君主,只要随侍在商纣王的左右,自己的领地有底下的臣僚帮忙操心,无需他烦恼什么。  直到牧野之战爆发。  一夜之间,攸侯喜同时失去了自己的国王和太子。  接着,先公上甲微显灵,授予他重建殷商社稷的重任。  于是,自己只能以军队统帅和攸国国君的双重身份,统领着三万士兵以及一万余名攸国民众东迁。  东迁至今已经三年了,自己究竟是否拥有足够治理国家的才能呢?就算自己勉强拥有,那么儿子们呢?  一想到这里,攸侯喜就忍不住长吁短叹——这两个儿子,实在让他不知所措。  两人都是他和正妻所生的,同样属于嫡子。  然而,大儿子央的性格非常木讷,甚至有些愚笨;至于小儿子雍,却是聪慧得很,有一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灵感,竟然说可以称出大象的重量。  商纣王知道这件事之后,非常感兴趣,直接下旨给攸侯喜,让他带着自己的小儿子入宫觐见。  亏得他还有成年人的理智,知道这件事过于荒谬,一旦真的做了,不仅献丑于人前,惹怒了纣王,自己全家都要被献祭给列祖列宗。  那一天,攸侯喜硬是把自己的额头都磕出血了,才让商纣王收回成命。  不过,除了这次惹祸之外,雍的言行举止,却没有任何愚笨的表现。至于央,倒是从来没有弄出麻烦,因为他可能根本连办好一件事的能力都没有……  “唉,先公,您说,我到底该如何是好?”  正以悠然姿态,神游于物外的雷翰晨,听到攸侯喜的叹息声,不禁皱起了眉头:这家伙,难道又喝醉酒吗?  “喜啊,”雷翰晨没有直接现身,只在攸侯喜的脑海里播放着自己的声音,“朕告诫过你,要你少喝点酒,你难道又把朕的话忘了?”  “先公,小子喜不敢忘记啊。喜还记得,您当时说应该发布诰(ào)令,抑制我们商族人的酗酒倾向。  喜认为,应该先试着在每年定一个月,所有人必须滴酒不沾,违令者无论贵贱嫡庶,一律重罚之……”  雷翰晨表示赞许,“你的想法很好,那么你究竟有什么烦恼,弄得如此唉声叹气?”  攸侯喜差点就把满腹心事,直接和盘托出。但是下一秒,他又想到自己这位先公,对于家务事之类的问题从来兴致缺缺,因此改口说:  “先公,喜按照您的命令,率领族人东迁到神土大陆。如今三年已经过去,喜除了命人筑好亳攸、邢丘二城,招徕爊(āo)方几百名夷人,其余事项,可说是一无所成啊。  勉强能值得称道的,只有麾下的人口增加到五万余人,以及最近牟殽生擒百余只野牛、孤率众射杀攸泽里的大凶兽罢了。  喜是这样愚钝的子孙,难道真的能实现您托付的复兴殷商的重任吗?”  雷翰晨沉默了片刻。然后,他才对攸侯喜说:  “朕告诉你——朕有次在河水(黄河)边打猎,竟然见到一只乌龟和一只兔子并肩而走,打算前往河岸。你可知道,最后是哪一只首先到达河岸?”  “兔子?”攸侯喜随口应道。  “是乌龟。”  清醒的攸侯,竟然第一次否定了自己先公的话:“喜无法相信。众所周知,兔子善于奔跑,乌龟又岂能接近一二?即使是野牛,也无法胜过牟殽的车驾呢!”  雷翰晨却没搭理攸侯喜,继续自顾自地说道:  “尔认为,自己在这三年之内,完全一无所成。  尔可知道,神土大陆的气候,与华夏差异极大?  尔率领一帮残兵遗民,远渡殷海而来。若不耗费三年的时间,又怎么能让民心士气都重新稳固?  如今,尔筑得亳攸、邢丘二城,将附近的铜山、锡山及铅山都囊括在自己手中。  尔又招徕爊方,便可透过夷人,摸清这一带的风土情况。  如今,牟殽擒得百余只野牛,除去六十余只生性顽劣的,尚有三十余只可供繁衍。  尔又射杀攸泽水兽,可使船只在攸泽畅通无阻。  朕如今,命尔兑现此前承诺,在亳攸的西北方向,也就是攸泽口一带,再筑新城。  尔务必按照殷都规格,徐徐图之。新城落定之日,就是禄父来到神土之时!  禄父既来,尔胸中的各种烦闷,便可解去大半!  到那时候,朕就让尔出兵,征讨附近夷人。十年之内,拓地千里!  尔可愿意,再整脩三年内政?”  攸侯喜怯生生地问道:“先公,您不会哄骗我的吧?您已经让我在攸泽固守三年了……”  雷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