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杨銛沉吟道,“待我招阿白来问一问?”
“暂时而言,阿兄还是莫与他接触为妥。”杨国忠压低了些声音,“今日,我听陈玄礼的意思……此事,该有可能牵连到他。
“为何?”
“一因戏曲,二因达奚抚。近年朝中但凡出事,皆有他的影子,加之圣人心情不好,心意难测,小心些吧。”
“咳咳咳。”
杨国忠又道:“我并非在诋毁他,不过特殊时候,不宜频繁来往,以免被有心人捉住把柄。若阿兄有事询他,由我去便是,我不要紧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杨銛提醒道:“你也莫太出头,得罪了旁人。”
“那我这就去向圣人禀报。”
杨国忠走后,杨銛皱眉思量许久,还是招过一名婢女去见了杨玉瑶。
是夜,这些话就传到了薛白耳里。
“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。”
“有甚道理?以往不觉得,与你一比,他心里那点小算盘打得未免太响些。”
杨玉瑶只要肯动脑子想事,还是看得明白的,又道:“他劝阿兄与你少掺和些,实则还不是想自己多立下功劳。”
“那我们就少掺和些,不打紧。”薛白道:“还有,近年来,我确实是在圣人面前太活跃了。”
“你这话说的。”
杨玉瑶本想反驳两句,但想到宫中近日伴君如伴虎的气氛,她也就不说了。
倒没想到,薛白忽拉过她的手握着。
杨玉瑶见他如此温柔,敏锐地察觉到什么,问道:“你在想什么?莫不是…….觉得圣心难测,想外放了?
“倒不是。”薛白道,“眼前也没有比昭应县尉更好的阙。”
说着,他脑中不由想到了今日看到的那几个反贼,对迎合圣意的热情又消减了一些。
杨玉瑶今夜本想带着青岚留下来,可惜暂时这情形,来往过密实在不妥,只好依依不舍地走了。
自从开始排戏以来这段时间,薛白一直十分自重,这夜莫名又是是绮梦连连。
次日,谢阿蛮过来,却是提醒道:“你近来可不要与虢国夫人乱来。”
“我与三姐纯粹姐弟义气,偏有许多诋毁。”薛白道,“你可是听说什么了?”
“高将军在查禁内,也找我问话了。”
说着,谢阿蛮有些犹豫,眼帘一抬,瞥了薛白一眼,咬咬牙,道:“问了你的事。
薛白讶然笑道:“我?我有何事?”
“问你与昭应县令、县尉的关系,还问了你与驸马张咱、卫尉少卿王准的关系。”
薛白仔细看着谢阿蛮的眼睛,发现她是有些不安的。
她是杨玉环的弟子,姿态超然,从不与政务有涉,今日能如此,可见禁内的气氛应该很紧张了。
薛白遂问道:“贵妃……还好吗?”
谢阿蛮没想到他这种人竟然不关心自身前程,而是先问贵妃,不由好生感动,连忙点了点头。
贵妃无恙,除了爬山时留下了淤伤,圣人还赏赐了许多宝物。
“我不是问这个。”
薛白问的是杨玉环的处境。
谢阿蛮也不知听懂没听懂,摇了摇头,嗔怪道:“我与你说你的事,你却问贵妃。”
还是你自个先老实些,再指望贵妃为你请功吧。”
“好吧。”薛白问道:“我怎么了?”
“被你一打岔,差点忘了说到哪儿。高将军问我,你平时与那些人来往时的情形,我都实话说了,你与我诈了达奚抚一次。”
“多亏了你,否则我只怕是有理也说不清了。”
谢阿蛮得了这话,飞快地看了他一眼,低下头,捣着草药,道:“少说些哄人的话,你安生待着,外面再人心惶惶,贵妃保你不会有事。”
薛白分明只是一句客气话,倒不知怎就成了哄人了。
“你方才首先提到的人,是昭应县令李锡?他怎么了?”
“你还管,换药吧。”
“他真是这般说的?”
“是呢,首先问的就是贵妃的处境。”
是夜,杨玉环听了谢阿蛮的回禀,隐隐有些感慨。
自从刺杀以后,圣人匆匆来看了她一眼,之后忙于国政,她甚至连为薛白请功的机会都没找到。但圣人对她的专宠似乎还在,愈发倚重杨家,且赏赐不断。
杨家兄弟们眼下只顾着前途,一心为圣人查妖贼,倒没想到,只有那义弟敏锐察觉到了细微的变化。
“难为他是个有心的。”杨玉环道:“你去告诉他,不必急于一时,须等事情过去了,我再给他提官。”
“喏。”
“还有,递了话之后,你也别再去看他。”
谢阿蛮一愣,低下头,嘟囔道:“为何?”
“这时节,安份些总没错的。”
说罢,杨玉环担心薛白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,起身踱了几步,最后招过谢阿蛮到近前,小声道:“我问过高将军了,这案子牵扯得太大了,已经攀咬出了很多人.…..”
七月十五日。
距七夕行刺的大案,已过了七日。
薛白看着已经愈合的伤口,继续将它裹上,却得知杨国忠来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