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必多礼,相反,我还得多谢你。”
“不知李公这是何意?”
“坐下谈。”
李适之不急着说这些事,举手投足显得十分洒脱。
在薛白看来,他身上少了一点为官者当有的矜矜业业、如履薄冰,有太多的贵族气质,若是个闲散宗室可以称得上贤,但入官场不行。
“子美可听了我的新诗?”李适之向杜甫问道。
“还未耳闻。”
“哈哈,我早便厌了与哥奴争斗,罢相之后还乐得清闲,赋诗曰‘避贤初罢相,乐圣且衔杯。为问门前客,今朝几个来。’”
“好诗。”
杜甫听了,诗意再次涌起,却还耐心听李适之往后说。
“可惜啊,哥奴心眼比针小,还不愿放过我。使人弹劾我,这一波尚未平息,柳勣案又起。”说到这里,李适之看向薛白,笑道:“幸而哥奴乱了阵脚,我才免遭外放,可不是该谢你吗?”
“不敢当,我在此案当中,未起到任何作用。”
李适之抚须道:“那是我想岔了……对了,你可知哥奴弹劾我的罪名为何?”
“请李公指教。”
“‘李适之与韦坚朋党,勾结废太子瑛之党羽’,不过是因我同情李瑛,他便如此污蔑。”
薛白心念一动,须臾平静下来。
当过左相的人,有着广阔的人脉、情报,多少能猜出一点事情。
若李适之连这都做不到,他就不必冒着风险来相见了。
“好了,不谈这些烦心事了。”李适之看了薛白一会,道:“子美难得来长安,我们该谈诗,你可听闻了?就在天宝四载,继张九龄离世四年后,贺知章也走了……”
杜甫听得谈诗,刚拿出行卷,再听到李适之提起贺知章之死,却是收了行卷,拿出了他的毛笔。
“再到长安,物是人非。我有一诗,欲与左相共赏。”
“好。”
杜甫面露悲恸,提笔,挥毫。
他第一句便是写贺知章。
“知章骑马似乘船,眼花落井水底眠。”
“……”
薛白看向李适之,已有所领悟。
他不知这是真相或只是李适之的猜测,但若有人在十年间出手保护过薛锈之子薛平昭,莫非是张九龄、贺知章?
故而,在贺知章死后一年间薛平昭便被转卖了?
“……”
杜甫还在奋笔疾书。
“左相日兴费万钱,饮如长鲸吸百川,衔杯乐圣称世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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