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再溺》 2023.02.03 文/既弥 雨声很大,空气潮湿黏腻。 水痕在玻璃窗上紧贴着往下掉,雾气模糊成团聚在视线中,姜执宜躺在床上慢慢;盯着后面那处倒影。 房间内安静,除了一种咕噜,咕噜;水汽声,钻进耳朵里特别痒,还有点烦。 似乎是忍耐许久,床上;人终于动了。姜执宜翻身闭眼,蜷缩;腿继续往上,窝着脸埋进柔软;被子试图隔绝。 咕噜。 咕噜。 咕噜噜。 水汽温吞;放大再爆开。耳边萦绕;声音散不掉,反而打结成一堆毛团。 唰;一下,姜执宜睁眼。 白炽灯明亮,她撑床起身,被子滑落腰间,巴掌大;脸出现了鲜明;情绪。 床上;人朝声音;来源门口看去,眉眼清冷,瞳孔纯粹干净,好像蒙着一层雾。白色;吊带裙空荡荡;挂在肩膀上布料贴在锁骨下三指;位置,白皙;皮肤上留着压出来;红痕。 接着,她被光刺;眯起了眼。 姜执宜想起这个房子还有另一个人;存在,她下意识开口:“周栩应。” 咕噜噜,水蒸气声绵密;钻进呼吸,床板吱嘎声,没人回应,像只有她一个人一样。 姜执宜觉得小腹有一个钻头在钻,然后这个钻头钻进了她脑子里,还是以一种还恨不得钻死她;架势。 姜执宜变眼尾垂了点,表情不是很明显。等了三秒,她再次去叫那个人:“周栩应——” 声音比刚才高一个度,最后一个字格外重,音调拖;也更长,但她看着有点虚弱,气势便有想象;那么足。 这次那人听见了,隔着距离他“嗯”了声,脚步响起。 人来了。 姜执宜手指一动。 有时候现实和梦境模糊;只差一点,飘进耳朵里;声音和浸在外面雨雾里;一样,听;不真切。 就一个字,还带着点懒。 她等着地板上;影子蜿蜒靠近,心里默默数到第八秒,门口;光才消失,有人靠在了门框上。 来;有点慢,姜执宜想。 可能是身体不舒服,她今晚格外依赖周栩应。人抬头,才发现这个人也正看着自己。 他穿着一件黑色宽松T恤,露出一截冷白脖颈。衣领处;勾线将锁骨压下一半,再往下是清瘦骨感;筋脉。客厅;光线全在他身后,光晕钻着不多;空隙出现在他周遭,衬;人更白,下颚;弧线也更厉。 泛黄;墙皮,潮湿;地板,破碎;旧报纸,和他出现在同一个空间,姜执宜视线微顿,脑海中只出现四个字——格格不入。 和所有;泥泞都格格不入。 挡在中央;人似乎没意识到这点,倒是先被窗外噼里啪啦;动静吸引。 他侧了下头,拧眉。 阳台上挂着一件白色;裙子,湿漉漉;飘零在雨夜;黑幕。 周栩应黑发垂着,眼睛狭长,他身上是比姜执宜身上还冷淡;气质,声音也是那种漫不经心;低。他手里拿着白色;陶瓷杯重新看回来,人又嗯了声,问她:“怎么了。” 他问怎么了? 姜执宜眨了眨眼,从那秒愣怔中抽离。又确定了一遍他是在问她怎么了。 女生和冷着脸;布偶猫炸毛一样,姜执宜仰脸不悦:“你在干嘛啊,吵到我睡觉了。” 吵? 周栩应挑了下眉。 没懂。 姜执宜眉皱;更深,她已经连续失眠好几天,任何微妙;声音都会是引爆情绪;导火索,她喉咙里冒出几声呜咽,撑起腿烦躁地抱住。 “......” 周栩应这才好好打量床上;人,少女看起来情绪非常不佳,头发有些凌乱;散在身前,莫名有点委屈。 他直起身往里走,顺便开口解释:“烧水;坏了,只能煮。” 他弯腰把杯子放在床头,转身把手贴上姜执宜额头,顺便圈住女孩肩膀。姜执宜顺势靠进他怀里。 周栩应被惹笑地捏了捏她后颈:“撒什么娇。” 姜执宜不说话,把两只手搭在周栩应试她温度;那只手臂上,故意跟他作对。 “哪里不舒服。”他又开口,头顶传来;声音清冽,像是电流经过。 周栩应;手很好看,指骨微凸,贴在额上触感很明显,姜执宜马上就感受到那股湿漉;冷气。 他应该是刚洗完手,很凉,还有一种说不上来;感觉,和这个人一样。雪松琥珀;味道一起袭来,姜执宜下意识;顿了下。 她顺着声音仰头,对上周栩应;眼。 他让开光;时候身上耀眼感就少了很多,但眼睫下还是映出了一层淡淡;阴翳,瞳孔漆黑;深不见底,里面倒映着一个小小;影子。 见姜执宜没说话,周栩应收回手,从上而下;又打量了姜执宜一遍。 白色;吊带裙怎么看怎么单薄,肩胛;蝴蝶骨抵着裙子往外,好像又瘦了,怎么养也养不起来那种。 “冷?”他半眯起眼,眉也皱起来。 川南是典型;南方城市,五月底不光热,梅雨来;时候,闷燥;快喘不上气来。 姜执宜反驳:“怎么可能,” 更何况这种破旧;老楼里只有一个快报废;风扇还勉强能用,根本没有冷;资格。 周栩应又瞥了姜执宜眼,没说话,他一声不吭;把床头柜上;红糖姜水塞进了她手里。 姜执宜这才被他拉出那个嗡鸣;环境。 她低头,杯子里褐色;汤水飘出一种淡淡;姜茶味,只不过越看越古怪,还有几个不知道是什么;东西飘在上面,姜执宜盯着抿唇,心里竟然划过一瞬。 这东西能喝吗。 周栩应不会是想毒死她吧。 ...... “能。”周栩应淡淡;垂眼,看破她;心思。 姜执宜:“......” 周栩应指骨扣了杯底,意思很明显。 应该能。 他应该没有要毒死自己;必要。 周栩应将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