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话放出不久,我真的有了一点收入。这笔钱,还是由一桩车祸得来的。那是1988年7月23日,正式放暑假时,学校给一些家在外省的学生包了两辆客车,一辆拉学生,一辆拉学校的老师和工作人员,打算把这些学生送到火车站,让他们上火车。之前,学校已经协助学生把火车票买好了。我是回到学校取放假通知书时,才听到了学校包车的这个消息。当时听到有免费去西安的车,我心热了,首先想到自己跑了一趟成都,给家里带来了损失,自己能不能乘机再去一趟西安,利用假期在西安打打零工,把那些损失弥补弥补?为此,拿到通知书后,我并没有回家,而是躲在宿舍里,打算第二天跟车去西安。 现在想起了,不知那时候我去西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?是不是真的为了打工?是不是还想去五路口那个旅社,去见那个女的?人在年轻时的有些举动,连自己也搞不清。因此可见,环境影响对年轻人是多么重要。一个年轻人如果在成长期间遇到下三滥的人和事,肯定会影响他的人生。 所幸的事,二次西安之行并没有成功。那天早上,我在宿舍里睡觉,起来有点晚了,发现拉学生的那辆车没座位了,我就匆匆买了个烧饼,提着饼子坐在了拉老师的这辆车上。与我同车的有班主任李正军老师,他家在四川,要赶火车。另外还有我认识的范老师,是学校总务科的,他要到西安给学校采购物资。上车后,我跟他俩打了个招呼,然后就躲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,吃起了饼子。 拉着学生的那辆车在通往西安的路上跑得很快,上路没有多久,就没影了。车行至彬县地段,要翻山,越沟。我们的车刚下到山底时,坐在车前面的李正军老师突然站了起来,望着前面说道:“出事了,不会是咱们的车吧?咋那么多的学生?” 我猫腰一看,路上确实站了一堆学生。这时,全车的老师都警觉了起来,说的说,看的看。车到了那堆学生跟前,果然是学校的车。那辆拉学生的车翻下了深沟,伤了不少人,其中两个学生当场遇难了。此刻,路边放了两具尸体,几个女生瘫坐在路边,相拥而泣。我一看,顿时感到头皮发紧,这些伤亡的学生大部分可是我们872班和对面871班的啊,基本都认识。 李老师看了看现场之后,让我们的这辆车先走,说到镇子上给学校打电话,与运输公司联系。我说:“你们走吧,我不走了,我在这里照管现场。” 李老师为了把这个消息及时告诉给学校,就坐车和范老师等人走了,我们车上只留下来我一个。 当时我是班长,面对此情,我就首当其冲地担负起了班长的职责——让轻伤的同学往镇上走,包扎处理;重伤的同学赶紧往彬县医院送!没有车,可拦截过路的车。 在我的指挥下,一拨同学拦车;一拨同学往镇子上走。很快,挡住了一辆车,我们把伤员抬上了车,拉往彬县医院,安排他们住下院后,我又赶到镇子上,把治疗轻伤的同学安排在了招待所里。然后又回到医院。这时学校来人了,面对突如其来的这个事件,校长和老师们有点手忙脚乱,我就把事故发生以来的情况给汇报了一下,说车翻了以后我们前期都做了哪些工作,现在有多少重伤同学在医院,有多少轻伤同学在招待所里,以及学生病房的分布情况等等。校长听了以后,问我在哪个车上坐?得知我在后面的车上时,校长表示欣慰地点了点头,又问我叫什么名字,我报了自己的名字。之后,校长就看望伤员,询问用药的情况,给医院叮咛把药用好,好好治疗。他们离开时,让我继续留下来照看病号。 下午六点多,我在病房里陪着伤员时,听见医院里拉起了尖利的警报声,有人喊说出了事故,有车的同志请赶快出车帮忙。我们学校的车正好医院的大院里,听到此消息,也跟上救护车走了。我不知又出了什么事故,出到院子一听,才知彬县最近发了大水,河水涨了,快要漫住一座桥,一些村民站在桥上看水时,过来一辆油罐车,把桥压断了,桥上的人都从水里掉下去了。 我由于忙了大半天,还没喘过气来,救护车又呼啸着回来了。听说当场就淹死了好几个人。从桥北面掉下去的人拉到长武医院了,从南面掉下去的人拉来了彬县医院。仅彬县医院,死者有老汉,有娃娃,医院里到处是一片哀嚎声。 同一天之内,两次事故,死了这么多人,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重感,感觉人在某些灾难面前很脆弱,像株小草一样,瞬间就隔在了阴阳两端。不过,对于那些伤者,心里多少有点庆幸。他们大部分都是骨伤或皮伤,首先性命无忧。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,我又回到我熟悉的几个同学的病房,打算照顾他们。这时留下来照顾学生的一个老师叫我去陪护一个女生,说那个女生头部受伤,精神较差。我就到了女病房,通过交谈,得知她叫刘芳。 由于医院伤员病人太多,刘芳被安排在一个临时加床的地下室。晚上,这个病房就剩下刘芳一个了。她睡在床上,我这个陪护的,只能依偎在她的床边。由于白天操劳过度,我一躺下去就睡着了。迷迷糊糊中,我感觉一个东西压在了我的身上,醒来一看是刘芳的胳膊。 那年,我刚20岁,黑天半夜的,身边睡着一个女孩,那是什么滋味?五路口旅社里的那个女人的身影又出现在我的眼前,我心里浮想联翩,感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