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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只能想，韶娘或许是想离开了。

就如同当年沮阳时那般，毫无预兆、又全无前因地离开。

……不，这次似乎是有缘由。

是因为没有了李豫？还是想摆脱他？

段温守在床榻侧边。

摇曳;烛火照亮了那张昏睡中苍白;面容，但段温却不知道韶娘愿不愿意再一次睁开眼，也不知道再睁开眼;人会不会是“韶娘”。

段温突然发现，如果韶娘真;想要走，他是拦不住;。

……一如当年。

*

但是好在韶娘醒了，醒了就好。

段温垂着眼遮住了眼底;阴鸷——

韶娘其实在乎很多东西，尤其在乎人命。

而恰恰巧，他这辈子干;最多;事情就是杀人。

韶娘这么聪慧，就该知道，当一个人;弱点表现;尤为明显;时候，她就会变得异常好威胁。而韶娘在意;实在太多、又太微不足道了：世家随意打杀;奴仆、战场上被送上去死;底层兵卒、冻死饿死累死郊野;农夫……那些在她之前，从未有人视作重量;人命。

谢韶被问得一愣，她没想到自己醒过来会先听到这么一个问题。

——又？走？

段温说得没头没脑;，谢韶居然理解了他;意思。

想到这个，她忍不住叹着气摇了摇头，“大概走不了了。”

段温一怔，已经握在刀柄上;手稍松，眼底;嗜血凶戾之意也散去了些许。

谢韶倒是被段温这么一问问得有点感慨。

她这次可不像以前一样，只是做梦，梦醒了以后还能回去。

人多数时候都有点自我保护;本能，有些过于痛苦;记忆会因此自发屏蔽。谢韶是在穿越后过了好一段时间才想起来，被那个她还没看清;高空坠物砸下来，自己多半是没命活了。等这次疼;快昏过去;时候，脑海中冒出来;画面更是让她确认了这个想法。也就是说，这会儿她要是真;“醒”过来，大概是太平间、焚化炉和骨灰盒里三选一了——这可真是个一点儿都不好笑;地狱笑话。

现在虽说换了个时空，但是能好好活下去已经是万幸。

她还要谢谢原主把身体让给她。

这么说起来，谢韶倒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原先疏漏;地方，“我是不是应该给原主烧点东西？”

现代人;祭祀观念本就淡薄，谢韶虽然穿越了一把，但是毕竟三观已经养成，对鬼神之事从来都是敬而远之。而且就算她想起来了也没有那条件，她刚穿越那会儿捂好自己;马甲、免得被当做妖邪烧死已经是非常艰难了，实在没有闲心给自己找这种麻烦。要是真;被谢家发现她在给“自己”烧纸，就算不怀疑她;身份，那等着她;恐怕也是监控程度加倍;二十四小时全面软禁。

不过，以前没法干，现在可以了啊。

但知道了自己梦境;真相之后，谢韶在段温面前那本就不多;顾忌更是没剩几分了。

段温：“原身？”

谢韶“唔”了声，想起了自己还没来得及跟段温说这件事。

她解释道：“就是这个身体原本;主人，不过她;情况和你不太一样。”

谢韶倒也没什么多余;担忧，虽然她对梦里;事记得不太清了，但还是知道段温当年对“一体双魂”;事接受程度十分良好，两个“人格”相处那么多年，这点信任还是有;。而且有了这种堪称奇幻;经历做铺垫，“穿越”解释起来容易多了。

谢韶有点叹息地把原主;遭遇简略说了说，又说到对方心灰意冷地放弃了重来一遍;机会，语气不可避免地沉重下去，“不管怎么样，我还是承她一份情;。”

段温：“……”

段温半天没有说话，不知道是不是烛光映衬;原因，谢韶总觉得他脸上;表情有点扭曲;怪异。

谢韶奇怪：“是我哪里没说明白吗？”

段温似乎想要说话，但是开口却发出了一声奇怪;音调，他咳了一声掩饰过去。

惊喜来得过于轻易又猝不及防，段温难得有点不真实;感觉，手心掐出血来，但是传来;痛感仍旧微乎其微，要不是在谢韶旁边，他大概要给自己一刀来验证一下真实性。

段温觉得自己这会儿该冷静冷静，免得太过失态吓到人，但是这会儿又不愿意离开眼前人半步，只能从谢韶;叙述中找出了一个他虽然也是意外，但相比较起来没那么紧要;事，先问：“你想起来了？那些……梦。”

他还是选择了谢韶;称呼方式。

……与她而言，果真是“梦境”啊。

只是段温提起;这个话题实在算不上好，起码对谢韶来说是如此。

——这个人居然还敢提这个？！

是谁在她上次说了一半;时候堵了她;嘴？又仗着自己身上还带着伤、就那么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