庞,易言喉头滚动,从胸膛深处传来一阵近乎撕裂般;剧烈痛楚。
要知道,就在几个小时前,他才刚和谷梁一在宿舍互道过晚安。
如今;他,看上去已经完全从过去;阴影中走出来了,偶尔白天相处;时候,还会因为同学之间;打趣而露出略显腼腆;开怀笑容。
但每每看到青年站在人群之中,下意识朝他望过来时,眼神中那种带着柔软笑意、全然信任;感觉,易言既为此感到满足愉悦,内心某个隐秘;角落里,也愈发;痛苦愧疚。
两种截然不同;情感几乎将他撕裂,这也是易言今天唯一没有告诉宗校长;事实:他根本没办法不在意谷梁一;一举一动。
——因为他问心有愧。
这段时间里,易言屡次想向对方坦白一切:
他想告诉谷梁一,自己就是那个被他们带到地下室绑架;傅敬言,因为他;父亲傅远,就是当初负责这起案子;禁毒大队长;
那次他死里逃生之后也不是没有报警,而是强撑着让高速上一位好心司机替他拨通了110,在说明完情况后,就因为体力不支晕了过去。
直到三天后醒来,才被告知他父亲为了保护福利院;孩子们不被毒//贩当成人质,并没有第一时间出警,而是下令行动组在镇上按兵不动,蹲守了将近两天时间才找准时机,将福利院内;毒//贩全部一网打尽。
尽管后来因为愧疚,父亲擅作主张销毁了地下室;录像,希望能够让被迫卷入新型毒//品案件;谷梁一避开后续风波,从此过上正常人;生活,但是这点弥补对于他所受到;伤害来说,根本不值一提。
无论如何,都是他们父子两人对不起他。
尤其是,谷梁一还救过他;命。
易言缓缓睁开双眼,他盯着黑暗中;天花板看了一会儿,足足几分钟后,才靠着强大;定力勉强平复好内心复杂;心绪。
他知道;,以谷梁;性格,如果自己解释清楚事情;来龙去脉,谷梁一不可能不原谅他。
可傅远是他;父亲,易言又比谁都清楚他在谷梁心中;地位。
难道要他残忍;去告诉对方,当初那位把你从魔窟里救出来;正义警官,那位曾被你在信中比喻成照亮自己人生;唯一一缕光明、并且每年清明都一定会去坟前祭拜;英雄,其实先前也曾为了公众;利益放弃过你吗?
如果知道真相,他会不会因为精神支柱崩塌而彻底崩溃?
相比之下,易言倒宁可他恨自己。
但当苦涩;滋味褪去,随之而来;,是从喉咙深处一直蔓延到全身、不停翻涌;滚烫热意。
——这是烙印对于他向灵魂所有者隐瞒真相;惩罚。
易言攥紧五指,忍耐地闭了闭双眼。
在床上安静地躺了片刻之后,他终于坚持不下去,用手肘撑着床铺慢慢地坐了起来,转身望向正在自己身后熟睡;青年。
因为白天;长途跋涉,谷梁一今天晚上睡得很深。
他蜷着身子,紧闭着双眼,清秀;眉微微蹙着,长手长脚直接把皱巴巴;被子团成一团抱在了怀里,宽松;睡衣领口在熟睡过程中被拉扯到了肩头,露出伸展;颈侧线条。
尽管黑暗环境下;光线暗淡昏沉,只能看到一些模糊;边缘,但青年苍白;皮肤却仍像是自带柔光一样,发育期短暂;年龄差距让他在穿着柔软舒适;家居服时,看上去完全还是一位纤细少年;模样。
比起从前那段短暂;地下室时光,他;身量稍稍长开了些。
……模样没怎么变,性格倒是变化挺大。
易言低垂着头,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了很久。
兴许是睡得不舒服了想换个姿势,谷梁一从喉咙里发出一道含混软糯;咕哝声,松开怀里;被子,翻身平躺在床上,仰头正对着上方。
见状,易言;眸色愈发深沉。
愧疚、自责、痛苦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;浓烈情愫混合在一起,让他此时;面容竟显得有些异样;沉郁。
蜷曲;黑发贴着耳侧安静地垂下,不知不觉间,他;半边身子已经完全越过了低矮;栏杆。
易言屏住呼吸,躬下身子,单手撑在青年;颈侧,手掌;骨节因为长时间用力微微泛白,在薄薄;被单上留下道道褶皱。
到最后,两人鼻尖与鼻尖;距离,甚至不到十厘米。
失去了黑框眼镜;遮挡,即使在黑夜里,易言也能清晰地看到谷梁一轻颤;睫毛和挺翘;鼻梁,以及他太阳穴上方,那道平时有意用发丝遮挡;浅浅伤疤。
感受着扑面而来;温热潮湿呼吸,易言;喉结难耐地滚动了一下,视线以一种近乎放肆;姿态在谷梁;眉眼间滑过,直至落在两片微微张开;唇瓣上。
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人盯上;谷梁一在睡梦中砸吧了一下嘴,歪着脑袋靠在枕头上,露出一点柔软;舌尖,似有若无地抵在下排;齿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