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观星夺帅(1 / 2)

“村子里的事,由不得你独断专行,断送了祖宗的基业,我今日召了五大堂的族老来,大家伙商议决断。”三员外强压怒火,朝身旁的四员外示意道:“老四,你去传他们五人上来。”  诸葛伯均知三族叔今日发难,必不肯善罢干休,只能见招拆招。  五大堂的族老中,保和堂的十五先生五旬出头,算是最年轻硬朗的一位,其余四位都是抖抖索索的高龄老者,走一步台阶,脚都在颤抖。  诸葛伯均叹口气,这么大的年纪,不好好颐养天年,真是所为何来?  他了解保和堂的十五先生素来是个骑墙派,为人很是圆滑,这番前来恐怕也是勉为其难,便先下手为强,道:“十五先生,更深霜重,还请保重身体为上。”  他说得十分恳切,保和堂的十五先生面露尴尬,他们虽都是诸葛氏子弟,因早在五服开外,并不需讲究序齿,诸葛伯均年纪比他轻得多,却是长房嫡派出身的族长,他们都是旁支,因此恭敬地行了个礼:“宗长。”  诸葛伯均有些感慨,道:“我前几年生病,村里的事儿就不大理会,去岁大安了,有时也问问族中产业现在都经营得怎样了,听说保和堂的买卖做得很得法,在村里的生活是头挑的。”  十五先生谦道:“咱们保和堂原是小宗,人口滋生得也少一些,这两年略略宽裕些个。”  诸葛伯均笑问:“年下分成怎样?”  “成年男丁在铺子里做事的,按铺子里工钱结,没有差事的,一年三两二分银子。”十五先生道。  诸葛伯均颔首,微笑道:“我看过账本,保和堂最多,人均三两二分银子,务本堂最少,人均二两四分银子。”  八卦台上四位族老中,有个黑脸的老者脸色一僵,想来他便是务本堂的。  “十五先生,当年大狮公携戚党来此隐居时,你可知晓那时人均分红有多少?”诸葛伯均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。  “这,我就不晓得了。”十五先生不解其意。  诸葛伯均叹息道:“十两五分银子,参照当时银米物价,元末的十两五分银子比现在的十两五分银子经用得多,咱们村子如今已经是精穷了。”  “哦。”十五先生讶然,他自认做事勤勉,自奉极俭,十年前接了他伯父的班,克勤克俭才能做到人均三两二分银子。  诸葛伯均眸光扫向其余人:“为甚么祖先们避难来此,立足未稳,却要比现在还富裕些?大家有没有想过缘由?”  十五先生陷入沉思,那务本堂的黑脸老者冷笑道:“必然是咱们这些不肖子孙愚笨,赶不上祖宗才智的一半,这才王小二过年,一年不如一年。”  诸葛伯均摇摇头,朗声道:“我翻遍了账本以及族志,大狮公率众刚来此地时,就发现本村土地贫瘠,单单种地是养活不了老小的,主要得靠我们的商号去赚钱,那时节天下大乱,咱们的商号做药材生意日子却还不坏,真金白银一箱箱运回来。可惜至正末年三年之中两次兵难,兵灾之后又爆发瘟疫,咱们派出去各地商号的子弟损失了几百上千人,大狮公便决意收缩商号保存实力,宁可分润些钱财与旁人,也不派子弟外出冒险,这便是大狮公遗训的由来,此后商号的利润逐年下滑,过了两百多年,连当日的三分之一都没有了。”  三员外听他们絮絮叨叨,心下焦躁道:“眼下要商议的,是老六犯了族规的处置,不是听你东拉西扯。”  诸葛伯均面色一冷,道:“误入村子的魏先生师生,是我拜托六叔去放的,领他们深入地下河的人手,都是我指派的。”  “那便是你犯了族规,该当何罪?”三员外强压怒火道。  诸葛伯均哂笑道:“三族叔一口一个族规,你老人家忘了,大狮公遗训,嫡派长房才能担任宗长。”  “嫡派无人,旁支亦可以出任,况且,嫡派长房可不止你一个子弟,罢免了你,自然有别人来当。”三员外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。  “这也是你们几个人的意思?”诸葛伯均露出探究的神色。  十五先生面容慌张,黑脸老者得意洋洋,余者皆低头惴惴不安。  三员外斥道:“咱们为得是全族的生死存亡,也不图私利,慌甚么!”  “你们几个人代表不了全村。”诸葛伯均拂了拂袍袖,登临八卦台正中,高声道:“咱们村子是做药材生意的,从草药种下去,到收获、炮制,再由商号运到各地,每一个药农,店伙,掌柜、账房都出了力,都是村里必不可少的一分子,如果要表决全村全族生死存亡的大事,合该老少爷们一同来拿主意。”  八卦台下站立着无数汉子,原本鸦雀无声听台上论辩,这会子窃窃嘈嘈起来。  诸葛伯均站在八卦台中央,瞧见诸葛岘被拘在角落,双目瞪视四员外,几步上前替他松绑,见机把塞住诸葛岘嘴巴的面巾拔了,笑道:“六老太爷德高望重,是嫡派长房山字辈唯一长者,拥有商号一成股份之多,阖族再无人比他更有资格表决了。”  诸葛岘清一清嗓子,大声道:“还有全村的大姑娘小媳妇,老太太,小大姐,也很应该参加表决,没有全村的老少娘们给大家烧饭洗衣裳种庄稼,咱们村子还开得成商号吗?”  台下众汉子哄笑一片。  三员外见小孩儿跟他歪缠,气极道:“胡说八道,如此胡闹。”  他今天纠集众人发难,是个绝好的机会,一鼓作气方能取胜,如若对方胡搅蛮缠,被他们拖过今夜,少不得部分族老在嫡派长房的积威之下,会选择重新做缩头乌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