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桃桃跑出来,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浪潮,心里逐渐地放松下来了,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?怎么跟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一样对何泰方这个前夫慌慌张张的? 明明,就是很普通的内衣画稿纸,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多看了画稿纸两眼,又能怎么样? 静下来的李桃桃,忽然开始自责内疚起来。最起码她在忙碌构思她的几张设计图时,何泰方全程都给她扇风,默不作声的,已经做得很好了。她还给他甩脸色? 李桃桃叹着气,心里一下子没底了,也不知道何泰方会不会从此不搭理她了? 会不会觉得她太刁蛮任性,觉得她太难伺候,就换成别的女人?比如陈思情那样好伺候,性格开放外向的女人? 李桃桃回过头,瞅了一眼她跑出来的店铺,看到王海跟何泰方两人在窃窃私语,何泰方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。 一定是生气了。 李桃桃收回视线,漫无目的地前行,等她缓过神,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的时间,竟然走到了老奶奶家附近的小巷子。 隔着一段距离,她隐约听到从那院子里传来几个老太太哈哈大笑的声音,她迈步走了过去,果然看见老太太以外,又多了两个不认识的三四十岁的妇人跟三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,她们聊得正兴起,哈哈大笑,院子里气氛很融洽,那林舒正在看着炉火,上面烧水壶嘴氤氲着稀薄的水雾。 在她边上摆放了长条凳,上面摆放了两个大圆竹筛子,平铺着一朵朵玫瑰花以及柠檬片。 林舒悠闲地拨弄着脚边的小土狗,笑意盈盈地听着院内几人聊天,忽地,她察觉到异样,抬起了头,瞧见了院墙外面小路上的李桃桃。 “桃桃?” 林舒起身,第一时间朝着李桃桃那边迎了过去。 院内几人谈话停了下来,老太太也瞧见了李桃桃,顿时笑得慈祥的面庞更显慈祥,她也跟着儿媳妇迎了过去。 “谁啊?” “谁家的小姑娘,看起来好面生?” 院内那五人好奇地问道。 老太太回答道:“跟我老太太投缘的一个小姑娘,她在街上开了一家服装店,你们以后谁家做衣服,我给你们带过去算便宜给你们。” 那五人听了,顿时七嘴八舌起来,过几天就要端午节了,有些讲究气派的人家里就想要裁剪一两套新衣服来穿。 老太太笑着拉李桃桃的手腕,调侃她,“你这小丫头,鬼机灵鬼机灵的,是不是就知道上我这里来,能拉拢一波生意做啊?” 李桃桃笑得很开心,“是啊,还是奶奶了解我,会给我拉拢生意。奶奶你真好!” 老太太摸了摸她的手,“去吧,陪你林舒姐姐聊天,你们年轻人在一块,心事就会少很多。你林舒姐是个有本事的聪明人,经历过的事也很多,会带给你启发的。” “嗯。” 她没想到老太太这么精明,一下子就看穿了自己,她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,没有再掩藏自己的失落了,她轻轻地点了点头,随着林舒走到一边。 这会儿壶嘴咕噜噜地冒水泡,林舒揭开盖子,撒了几朵晒干的玫瑰花干,顿时空气中氤氲散出一股馥郁的香气。 林舒给李桃桃添了一茶碗花茶。又走过去给老太太等人一一添满了茶水。 她走回来,温婉地抬起皓腕,撩动发丝到耳根后方,眼底含笑,坐到李桃桃对面,目光正视着她,“怎么了?你跟泰方吵架啦?一脸不开心都藏不住了。” “嗯。”李桃桃不隐瞒,就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。 听得林舒咯咯一阵笑,“就是小姑娘,一点小事儿,搞得像是天都要塌下来了一样。” 李桃桃被笑得脸颊发红。 两辈子下来,她头一回跟外人诉说她的感情,也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不客气地一通嘲笑。 林舒笑了一会,瞧见李桃桃羞得脸颊发红,她便问李桃桃:“你是不是只对泰方一人这样脸红心跳,不知所措?” 李桃桃被林舒这么一说,才猛然回过味,隐约能猜到林舒的意思,但她内心是很质疑的,这怎么可能? “我猜,你是爱上了泰方。”提到“爱”字,林舒忽然神色有些落寞,她想起来她跟丈夫过去种种,但如今丈夫病秧子,靠高昂的药物勉强维持着身体,也许哪一天就突然失去了。 最可怕的是,药物的副作用是猛烈的,丈夫像是变了一个人,瘦骨嶙峋,脾气暴躁如雷,脏话出口即来。 他也知道身体不行了,所以对林舒这个优秀的女人,他自私自利的一面就丑陋地展现出来了,但凡林舒跟哪个异性接触,丈夫就会用肮脏恶毒的语言诅咒侮辱她。 不再是从前那个阳光明媚,温柔体贴的丈夫了。 林舒脚上烫了一下,才忽然发觉茶壶倒得水太多,茶碗已满,早已哗哗地不断溢出来。 她的裙摆被茶水打湿了。 林舒淡淡地劝李桃桃道:“爱任何一个人,都不要太满。满了,就会溢出来,就会害怕,想逃远远的。” 李桃桃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,听到了林舒的话,她看向林舒惆怅的神情,但她一时无法感同身受,也无法理会怎样才不会爱一个人爱得太满? 她爱何泰方了? 那她爱得太满了吗? 李桃桃以为林舒姐是认为她给何泰方的爱太满了,所以开始有点质疑自我了。 喝完一茶碗花茶,李桃桃还是没琢磨明白情爱这事情,或许,她在这一方面,天生就是考不了满分的差生吧。 “那我就送你到这里了。”林舒把李桃桃送到巷子口,笑着说道。 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