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程估计也是听程处弼说,他要是不提,李宽都快把这事忘了! 贞观九年,随左骁卫大将军段志玄进击青海湖,行至秃子岭,与敌军相遇,当即便是一场血战。 按理说,当面之敌本来应该是吐谷浑的骑兵。可打着打着便觉得串了味,敌人的兵器、甲胄各式各样,语言也是五花八门。 李宽奉命去抓舌头,结果补得了三名骑兵。一番审问才得知,他们是高昌国的建武铁骑。 所部一万五千人,除了三千建武铁骑,其余都是麹智礼在西域招募的强盗、马匪,马术精湛,来无影去无踪,个个都是亡命之徒,百战余生之辈。这支部队号曰-横流军,是高昌国应对高昂的军费开支而设立的。 平时在西域打家劫舍,劫掠商旅,哪个国家有战事,或收其军费助战,或为贼寇雇佣。亦兵亦匪,名声实在不好,故不属高昌军建制。 其统帅麹智礼勇武果断,但因其为小妾所生,并不受麹文泰的待见,少小从军,积功至一军之首。 “麹智礼乃骁勇有谋之将,儿臣曾与之周旋几阵,堪堪平手。攻伐高昌,稳住西突厥是一方面,拔掉这颗钉子,方能解除我大军之患。” 恩,欲破其国,断其支援,剪其羽翼,的确是個稳妥的办法。程知节与李宽的想法如出一辙,程知节饱经战阵,粗中有细,他说出这样的战策并不奇怪。 李宽血气方刚,还能如此稳健,不得不令人佩服。且瞧皇帝脸上笑意连连就知道,他老人家对这个儿子,不是一般的满意。 可西突厥到底是个问题,不是说大唐搞不定他三五万骑兵,而是担心因此陷入旷日持久的战争。 他们以逸待劳,就近作战,比之唐军劳师以远,舟车劳顿优势太明显。一旦陷入僵持之势,拖也把唐军拖死,这是作战的大忌。 李世民沉吟片刻,随即问诸臣:“诸卿可制约西突厥之策?” 房谋杜断,既然是作战,殿中之臣,自然是习惯性看向房玄龄。 而房玄龄也是不负众望,当即拱手言道:“臣以为此事不难!” 所谓以兵制兵,以匪制匪,以突厥人制突厥人方是上上之策。 老房这话可是有出处的,贞观六年,圣人册封弥射为奚利邲咄陆可汗,阿史那步真欲自立为可汗,遂谋杀弥射弟侄二十余人,名声因此而累。 贞观十三年,阿史那弥射率所部处月、处密部落投靠大唐,阿史那步真遂自立为咄陆叶护,但其部落多不服,步真无奈,也携家属投靠唐朝,授左屯卫大将军。 让其随军出征,专司勾连西突厥将领,动之以情也好,重金贿赂也罢,只要能迟滞西突厥人的兵锋,等大军拿下高昌,一切都好说了。 “让他也当一回我大唐的姚贾,不知陛下以为如何?” 姚贾破韩赵之盟! 妙,实在是妙!诸臣也是交口称赞,房相老成谋国。 可喜欢挑刺的魏征却问道:“房相既知步真名声臭了,又怎么肯定就能成事呢?” “万一此计不成,横穿沙漠的我军,岂不是要面临两军夹击的危境?” 魏征从来都是个悲观主义者,做事都是按最坏的打算做,他从来不相信幸运,因为他知道差一点和差很多,道理是一样的。 房玄龄身为宰相,主管一国军务,不能把“可能”堵在军国大事上。他要是赌输了,输的可不是钱财,而是将士们的命了! 岑文本觉得此计冒险,赌的成分太大;而素与房玄龄有隙的萧瑀,也出来添了一把火,认为还是加兵更为稳妥。 二臣都是重臣,就算他们说错了,皇帝也得给留三分面子。可尉迟恭是个例外,他有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,根本不晓得该给谁留面子。 当即怼道:“添兵?你俩知道添一个兵,要多运多少粮草吗?” “没吃过猪肉,总见过猪跑吧!一百石粮食,运到凉州能剩下多少?老夫告诉你,最多不过六成。” “而要随军运输,舟车转运,穿越千里朔漠,能剩下三成就算是好的了。征讨吐谷浑时,将士们有多苦,你们不知道吗?” 尉迟一时搞不明白了,他们是大唐的臣工,还是高昌的辅臣,这么简单的道理,还用人教? 不对!他们是坏,是见不得唐军将士开疆拓土。这次高昌做的太过,他们没法明着反对,所以便想了这么个法子。 朝堂之争,搞战场上,这就是读书人所标榜的礼义廉耻吗? 被老流氓怼得怒发冲冠的萧瑀,花白胡子乱颤,厉声喝道:“尉迟恭,你血口喷人!” 岑文本也是叹了口气,附和了一句:“鄂国公,文本侍奉陛下以来,一直都是如履薄冰的当差,生怕因己之过,误国误君误天下。” “可本官所言也并无差错,若房相之策未能奏效,我朝除了补兵还能如何?不先把兵带走,难道要临时抱佛脚吗?” 瞧小胖子李泰,看岑文本的眼神都放光了,估计此时他心里正想着,自己是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这样的大才辅佐。 李宽除了说他天真,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老四,这么聪明的人,竟然连这个都看不透!还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! 龙座上的李世民,也是敲了敲御案,制止了他们,随即扭头问道:“玄龄,不要卖关子,说说你为何有这么大把握?” 房玄龄也是微微一笑,随即拱手回道:“突厥人反复无常,性情贪婪,只要有好处在,他们哪里管步真过去如何!” 以阿史那步真在西突厥的名声,是绝不可能背唐的,回去他就是个死。但名声再坏,也有亲朋交厚,他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