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楚王给许敬宗开了卷宗,褚遂良不由一笑:“楚王啊,还是年轻,年轻人难免气盛,做事难免操切了一些。” 这个楚王,褚遂良真是看不明白,你说他是酷吏吧,他在百骑卫的门前,立可一块戒石,上书:公生明,廉生威,尔俸尔禄,民脂民膏,下民易虐,上天难欺。 说他是好人,百骑卫出动,抓起官来,那真是不客气,动辄抄家,亲朋故旧一体调查。只要有一点把柄,那就是严刑拷打,必定锻炼成狱。说他苛酷寡恩,那真是一点不为过。 “熟不知陛下任一杜淹,得七十馀人,天下称之。此则偏委忠良,不必众举之明效也。” 褚遂良说的很明白,当官也是人,免不了酒色财气,亲朋故旧,要是都像庙里的菩萨一样,没有七情六欲,还当的什么官。 杜淹是有名的贪婪,可贪又怎么样,贪官有能力,陛下赋予选吏之任,得上员七十六人,为人所称颂。 贪没问题,贪得有法。许敬宗的才能不比杜淹差,什么东西该收,什么东西不该收,他自己应该心里有数。 唉,“老弟是豁达之人,可此事不了,愚兄也没什么气力去想那些。” “登善,有什么好主意你就说吧,急煞愚兄也!” 急!急是没用的,这种丑事影响太坏,没个三五年,根本就消停不了。 可也不是没有挽救之策,最起码可以保住许敬宗的差事,让圣人看到他,大义灭亲的忠心。 “这,贤弟,逆子虽然可恶,可虎毒不食子,你难道让我提着他的头去见圣人?” 这些天,许敬宗也打了打了,骂也骂了,气也出的差不过了。真让他下手,杀了悉心栽培的长子,他是着实下不了手。 呵呵,“延族兄,你说的那里话,若是你真的杀了许昂,你觉得陛下会怎么想伱?” 开玩笑!要是真让许敬宗把儿子杀了,那圣人该怎么想?一个连自己儿子都可以随意磔杀的人,怎么能全心全意的效忠君王,值得信任吗? 褚遂良给他一策,废黜虞氏,以家法处置掉,加给许昂以不孝的罪名,上奏朝廷,请求把许昂流放到岭外。 孩子嘛,有错不要紧,过几年风头过了,再给他补個出身,在外任干几年,等性子沉稳了,再调回来也是一样的。 “延族兄,谁年轻的时候,头脑一热,还不干点糊涂事。” “你呀不必介怀,好生当差就是,有你苦尽甘来的时候。” 许敬宗听后,连连点头,主意不错,公私兼顾。即能圆满的解决此事,还能保住仕途。而且,有长孙无忌帮忙,这舆情也能最快的压下去。 “贤弟和赵公的援手,某终生不敢忘怀。有朝一日,有能用到某的地方,定当报答二位的恩情。” “可愚兄还是有些担心,这楚王可是个记仇的人,又是皇子亲王,岂是好相与的。” 就拿赵公的长子,驸马都尉长孙冲来说,就因为在查裴律师之案中打了他一顿。结果呢!堂堂地驸马都尉,司空长子,被他打的见面溜边走。 这还是自家亲戚呢!许敬宗可把他开罪的不轻,人家能奇异的放过他吗?赵公还能因为他,与皇子闹个半红脸吗? 呵呵,抿了口一茶,褚遂良微微一笑,随即沉吟道:“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;才高出众,众必毁之。” 在褚遂良眼中,楚王其人雄烈刚毅,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少年英雄。不仅善将兵,更善治吏,麾下文武将佐,无不摄于他的威严之下。 可他这个人,太强势了,缺少做臣子,做官的圆滑。他这脾气,太容易树敌了,长此以往,势必被众人孤立。 百骑卫抓了这么多人,弘文殿收了那么多弹劾的本章,百骑为什么没有被定为酷吏? 除了陛下的回护,还有赵公从中斡旋,否则,他能过的这么惬意? 既然这事,赵公交待了,那他自然有办法说服楚王,许敬宗自然不必担心。 ......,与此同时,百骑卫内堂 长孙无忌放下茶,微笑道:“我说楚王殿下,我也烦许敬宗。可他是山东世族保的人,咱们不能太过了。” 关陇世家可以帮圣人打天下,只要国家有战事,不管是钱粮、兵马,都不是问题。 可治天下,还得多多依仗山东贵族,还得用他们这些几百年文华的老世族。 别看前台站台的孔颖达,犹如冢中枯骨,老朽而无用。他的后面,可是整个山东世族阶层,代整个中原仕林。 “呵,就这么个许敬宗,就值得山东世族这么保?” “还是说,赵公你得了他的好处,替他来说项了?” 长孙无忌呛了口茶,一边咳嗽,一边指着李宽。等把气喘匀,无奈的笑骂:“你小子是想呛死我啊!” 收他的东西,老夫得多没谱儿啊! 要不是圣人让他来,他乐得看楚王弄死那阴货。轻拢慢捻抹复挑,整日就知道抱着光屁股女人睡觉的无耻小人,留着干嘛! 可圣人为什么要他来,那也是想堵他的嘴,再指使他怼楚王的嘴。 没办法,人家会来事,巴结的好;而且下的圣旨都下了,还能食言吗?就算是为了陛下的面子,这篇也得翻。 再者说,这许昂是东宫的官员,流言又是自左右春访而出,又挂上了太子的颜面,他不得不附议放许敬宗一马。 “许敬宗这个人,城府颇深,处事老辣,在朝中的人脉甚广,根基颇深。” “老夫听说,许府是夜夜笙歌,灯火通明,招待的客人都是世家官员,商贾豪绅。” “这个许敬宗,真是会钻营,他这功夫下的不小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