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种树,不修理不直溜,有一种人,不修理艮啾啾。树是哪颗不要紧,要紧的是张亮就是那种人。 奋战至黄昏,虽然没夺得松风岭,但顶住了两面夹击的攻势,将战线稳定在开战之初的状态。 执失思力、牛进达、刘兰及韩威、秦怀玉先后回到帅帐呈报所部的战况与损失。而张亮、张慎微的脸却黑的跟锅底一般,因为他们的损失是最惨重的。 等侯君集为明日的大战,征询意见时,张亮第一个跳了出来,吐蕃军得到了三万援军,减去两天的损失,他们至少还有七万兵员。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,他们处于守势,而且占据了险要的松风岭,按照攻守双方最保守的一比三来算,明日进攻并不是唐军最好的选择。 “行了,你不用说了,本帅知道你要说什么!” “三比一?你让我上哪给你找二十一万大军去?定襄会战才用多少人啊!” 张亮的算数是跟李勣在瓦岗寨学得吗?唐军打仗什么时候在乎对方有多少,从来都是以少胜多,以弱胜强,这才是唐军的精神。 死了点随时可补充的义子,张亮就受不了啦?打退堂鼓了? 行,既然他怂了,当不了这个勇者,那老夫就得替他们找一个勇者。 扫视了一眼帐中诸将,侯君集肃声道:“右翊府中郎将-杜璟!” 杜璟出班抱拳:“末将在!” 按着沙盘的侯君集,丝毫不顾乔轨的愠色,认真道:“本帅给你补足损失之数,以你部三千之数,可敢为前锋,为我大军披坚执锐,砸开松风岭!” 侯君集能改主意,杜璟自然乐见其成。他更知道,张亮这家伙虽然人品是不怎么样,但也不像侯君集说的那么无能。 的确,一個尚洺已经够让人棘手的了,现在不仅加了三万援兵,又是吐蕃大论-尚囊亲自坐镇,不崩门牙就怪了。 可尚洺杀了独孤安诚,是他仇人,那就别说仗好不好打了,就算是同归于尽,杜璟也得把松风岭拿下。 见杜璟冒失的应了,乔轨当即出言提醒:“千帆,不要冲动,这仗没伱想的那么简单。” 话间,扭头看向侯君集,抱拳道:“大帅,既然情况有变,意见又不统一,就该从长计议。” 可侯君集的表现差点没把乔轨的鼻子气歪了,就仿佛没听见一样,只是盯着杜璟,语气不带任何感情的问道,敢不敢做个前锋。 而杜璟却也斩钉截铁回道:“昔年在赤水源,末将与契苾身边仅有三百骑兵,便视吐谷浑十七万大军如无物。” “今朝麾下有将、兵三千,皆虎狼之士,又何惧哉!” 好!重重拍了下沙盘,侯君集赞道:“这才是本帅要听的话,听着提气,这才是我唐军的灰鲸!” 这下堵住了张亮的嘴,上来脾气的侯君集,也开始独断专行的安排明日的作战任务。而且作战目的,竟然是要在夺下松风岭之余,干掉起码四分之一的敌军。 张亮和乔轨都不明白,侯君集哪儿来那么大的信心,更让他们想不通的是,牛进达、执失思力、刘兰三将,竟然听的那么认真,而且好像还是理所当然。 等散帐了,帅帐中只下侯君集、牛进达二人,乔轨再也忍不住了:“君集兄,这天还没转呢,你答应我的事就忘了?” 侯君集当然知道是他食言了,可这不能怨他,是战场的形势变了,逼的他不得不失信于老友。张亮部的锐气已尽,他需要一位骁将带头进攻,鼓舞全军的士气。 哎,他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了,骁将带头冲锋,说白了就是拿脑门去撞敌人的箭矢。全军大小这么多将校,难道就杜璟一个敢死,能死吗? 不当众将面前提出质疑,那是给侯君集面子,如果他找不着合适的人,乔轨愿意充当这个前锋。 “文度兄,你说你闹什么意气,大帅这么做没错,真的,这活计也只能交给千帆这样能啃石头的将军。” 话毕,牛进达还是拍了拍乔轨的肩膀,想着拉着出去,透透气,别跟老侯闹翻了,都是秦王府出来的弟兄,何必呢! 可乔轨却领情,拍掉了牛进达的手,冷冷地说:“进达,秦怀玉比杜璟能打吧,你怎么不举荐他呢?” “是不是念着你和叔宝在瓦岗寨的情分,舍不得好侄儿去送死?” 眼见乔轨翻了脸,牛进达免露讪色,侯君集也就顾不上昔日的情分了,重重地啪了下案子,挑着眉头吼了起来。 “乔文度,咱们是生生死死的弟兄,在一起兜兜转转半辈子了,老子可以忍你的臭毛病!” “可你也搞清了,老子才是当弥道的大总管,是这支大军的统帅。平时,你怎么闹都行,可仗打起来,你也得听老子的。” 行,没缓儿是吧! 那就没吧,明儿乔轨会随杜璟一同上阵,不出事就算了,要是杜璟有个三长两短,乔轨保证这将是侯君集这辈子最后一次领兵。 本来就被张亮气的够呛,又被乔轨这怼了这一下,侯君集彻底压不住了:“你少拿长孙无忌和李大亮吓唬人,就算是他们的儿子、女婿又怎么样。” “我侯君集看的是圣人,不是他们。在这当弥道,老子说了算!” 话不投机半句多,上了脾气的乔轨也懒得和侯君集解释,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,随即便拂袖离开。 目送乔轨离开,侯君集不由叹了口气:“都说本帅嚣张、霸道,可你看看文度,跟他比起来,老夫算是难得的好脾气了!” 牛进达頟首称是,且宽慰道:“本性难移,他文度兄要是能改这目无官长的脾气,就不是乔文度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