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忠贤的到来其实在朱由检的预料之内,对方若是没有鱼死网破的决心,就必然会来与他谈判。 王承恩略有些吃惊,抬头看向信王。 “请。” 当确定能够稳坐帝位之后,朱由检便思索过如何对待魏忠贤及其身后的阉党。 杀? 或不杀? 阉党看似坏事做尽,臭名远扬,其实不过是他的好兄长磨炼的一把刀而已。而这把刀的作用,便是限制日渐庞大的东林党。 朝堂之上不能一家独大,否则皇帝便会形同虚设,这一点朱由检心知肚明。 魏忠贤也没有让皇帝失望,不仅迅速收揽了大批党羽,还给予了东林党沉重打击,几乎在京师销声匿迹。 当然,据朱由检所知,东林党真正的根基在江南一带,他们的背后是江南无数士绅。 且权力总是让人迷失,这把刀磨得太锋利,甚至已经敢于将手伸到皇室继承人的身上。 除此之外,贪婪是大多数宦官的本性。 也许,他应该延续这把刀! 却又该有所节制。 这几天朱由检一直在想一个问题,如今的大明朝比大秦辽阔,也更加富有,为何国库却连年亏空? 真的是因为外敌虎视眈眈,军费过高么? 思虑间,魏忠贤已被王承恩带入书房内。 “奴才参见王爷。” 这位九千岁虽然在人前气焰嚣张,但是对于朱由检这个皇帝唯一的弟弟,他一直留有余地。 这也算是一种未雨绸缪的手段,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位信王就会登基。 结果他猜对了,以当下的局势,皇帝殁天之日,便是信王登基之时。 他此行既是为了示好,也是试探这位信王的态度。 虽然黄立极说得好听,但他仍有些不放心,毕竟以前的信王对他们的态度可不怎么好,总有一股淡淡的疏离感。 朱由检看向王承恩:“退下吧。” 王承恩犹豫片刻,终究还是退出房外,临了不忘替二人关上门。 朱由检笑道:“魏公公深夜前来,莫不是为了与孤叙旧?” 魏忠贤没想到他会笑脸相对,不禁有些意外,心中暗暗揣测:难道信王动了杀心,此举是为了麻痹咱家? 终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,很快便回过神来,笑着回应道:“奴才只是听说了一件事,特来向王爷道贺。” “哦?” “恭喜王爷,皇上既有意立王爷为皇太弟,将来奴才还要承蒙王爷多多照拂。” 魏忠贤的姿态放得很低,既像是在示弱,又像是真心臣服。 其实二人心里都很清楚,皇帝已经命不久矣,江山易主只是时间问题。 朱由检纠正道:“公公慎言,皇兄福德深厚,不日便可痊愈,此事做不得数。” 还装! 魏忠贤在深宫多年,对人性了若指掌,他绝不相信真的有人对皇位无动于衷。 不过这也侧面体现了信王的心境,皇位唾手可得,却能做到泰然自若,不禁让人高看且敬畏。 魏忠贤看破不说破,笑道:“王爷所言极是,不过天有不测风云,这大明朝的重担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落在王爷身上。” “所以,公公今日前来便是为了向孤道贺么?” “不满王爷,奴才此番前来,乃是为了向王爷送一份礼。” “何礼?” 朱由检话音刚落,便听到了王承恩的敲门声。 “王爷,魏公公带来了一箱...金。” “孤知道了。” 屋外王承恩闻言,默默退到数丈开外。除了清晨时按捺不住的僭越,平日里的他一直恪守本分。 朱由检饶有兴趣的看着魏忠贤:“公公倒是富有。” 他自然不会觉得对方深夜造访,仅仅只是为了给他送一箱金子。 魏忠贤叹道:“赋税难征,国库连年告急,以致边关军饷亏欠。咱家这些年所作所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,倒成了那帮读书人攻讦的理由。” 这番话既是表明,他这些年做得这些天怒人怨之事,其实是为了帮皇帝解决燃眉之急。同时,也是想向未来的皇帝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。 朱由检却不这么认为,帮皇帝敛财是真,同时也是为了自己。这其中有多少进了魏忠贤及其党羽的口袋,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。 剑有双刃,用好了能伤敌,用不好,也可能伤了自己。 不论是东林党还是阉党,亦或是其他党派,勋贵,藩王,其实都有着自身的利益所在。 随着时间的推移,这帮处在帝国最顶端的存在,已修炼演变成蛀虫般的存在。 皇帝便是存在于诸多势力中间,同时又极其重要的存在。想要掌控国家,就必须合理制衡各方势力。 朱由检忽然想知道一件事,这些人究竟多富有。于是,他抬头看向面前的魏忠贤。 “阉党早已臭名昭著,孤若是无半点作为,只怕会被天下人口诛笔伐。” 其实朱由检并不在乎名声,也不认为有什么必诛之人。说到底只是党派之争,不论谁赢了,都会为己谋利。 正应了那句“天下熙攘皆为利”,真正大公无私,为国为民之人也许有,但不过是凤毛麟角,万中难见其一。 他知道魏忠贤能够领会他的意思,说完便转身继续观摩墙面上的地图。 魏忠贤则是仔细揣摩起这番话,他们这些年大兴牢狱,再加上锦衣卫与东厂原本的名声,风评的确不怎么好。 如今信王直接当面对他点明,难道是要他交出几个替死鬼? 其实,这种态度反而让他安心。若是信王和颜悦色,他反而担心这是在麻痹他。 “这些年奴才受那帮奸佞小人蒙蔽,为他们向皇上说了不少好话。” “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