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不敢。”潘岳毫不在意面子。
“能有这么难听?”朱时宜咧着唇,好奇至极。
“那不是一般的难听,”林昶任终于逮到机会就是损,“听完保你想当聋子。”
朱时宜笑抽:“没事,赔医药费就行。”
郁凡被逗笑。
“骗你的,”朱时宜收收嘴角,一本正经,却压不住笑肌,“我们绝对不会嘲笑你的。”
潘岳垂死挣扎:“我不会。”
“你会,”朱时宜霸道,“我可以给你伴奏,你唱什么?”
郁凡适时拿过吉他递上。
此刻,潘岳就像条砧板上的鱼,任人宰割。
似是没辙,潘岳笑着吐息,摇摇头:“行吧。”
“《老男孩》,会弹吗?”
朱时宜翘首:“当然。”
很有他年纪的风范。
同潘岳一起上台,潘岳站着,朱时宜坐着,一高一矮。
台下,郁凡悄悄拿出手机,点击录制视频。
朱时宜沉肩,扫弦。
潘岳杵着,像个木头,身板毫无韵律,稳如泰山。
“三,二,一。”
朱时宜心中默念,想象潘岳磁性的声线如约响起。
“......”
磁性的声线不现,只有一头水牛在哞叫。
林昶任笑声冲破屋顶。
郁凡吓得手一抖,视频画面随之一颤。
朱时宜笑得按错和弦,扫弦的动作下去,吉他迸发出一声古怪的尖叫。
能唱成这样,也是厉害了。
潘岳大手捂住嘴,不往下唱。
从他微抖的胸肩,能看出他在憋笑。
朱时宜继续扫弦,潘岳再度开口。
朱时宜把这辈子最伤心的事全想了个遍。
“青春一去不回来道别,一回来就¥#%......”唱至副歌,潘岳使劲扯着嗓子,唱错词。
朱时宜没忍住,开口领唱。
潘岳微怔,侧目。
嗓音跟着声调起伏。
女声轻柔,男声激昂。
一开一合,有张有弛。
有了标准音调声部存在,那不着调的声音,忽上忽下,都显得像和声,没那么难听了。
望着台上,林昶任莫名感叹。
这首,是他青春的班歌。
他又何尝,不是一个老男孩?
一股冲劲直上心头。
林昶任三两步跑上台,就着Billy的架子鼓,找准节奏点,跟着敲起来。
鼓点澎湃,吉他狂热;
男声野性,女声深情。
郁凡渐渐恍惚,轻轻跟唱。
现代。
新兴科技如此发达,城市的摩天大楼彻夜通明。
人,却工具化,被视作冰冷的机器。
今夜,四人的灵魂,却在一瞬同频。
发着暖光的科技屏幕,像玄幻世界的月光宝盒,悄然记录下——
这里的故事。
“如果有明天,祝福你——”
“亲爱的。”
曲毕。
朱时宜扫着尾奏,不由自主。
侧目,直直对上一双,狂野,又真挚的眼睛。
那汪潭水,是她的身影。
心跳漏了半拍。
他忽地眨了下眼。
她消失了。
朱时宜猛地回神。
心似在喉管处。
“好听!”郁凡一人抵万军,大大鼓掌。
朱时宜腼腆一笑,站起,扶了下乐器。
潘岳从她身边经过,顺手提起吉他。
果然。
和他想得一样。
谁和她唱歌,这歌,都会变好听。
他知道自己唱得不好,甚至听不出自己跑没跑调。
他只是特意选了首,能找准节奏的歌。
潘岳从没这么自信地唱过歌。
他甚至觉得,他们唱得,好听极了。
仿佛又找回了,当年的热血。
“这不得干一个。”林昶任举杯。
杯口在灯光下相碰,酒液折射出光。
心情大好,林昶任点了一堆烧烤。
得到医生不用减肥的权威忠告,朱时宜没了压力,大快朵颐撸着烧烤。
还在郁凡的怂恿下,选了次大冒险。
林昶任喊她,模仿脑白金广告,围着酒吧跳一圈。
朱时宜扭捏。
好在郁凡和林昶任极其捧场,一直拍手叫好。
可能是混熟了,加之酒精作祟。
朱时宜搞笑女的本性暴露,脖子一扭一扭,手舞足蹈,边笑边挡脸,直不起腰。
潘岳也不闹,就笑着看。
心里涌起一股极度的满足感。
掌控幸福。
掌控。
与幸福。
他最看重的两件事,同时发生。
人生若能一直如此,他一定心甘情愿。
这辈子,轻松戒烟。
万丈苍穹,星光苍茫。
夜已深,朱时宜眼皮子上下打架,显然已忍不住困。
潘岳目光擦过,看了眼时间,适时开口:“眯会儿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