群莺阁,这数十日里,徐三修每天都要来此处潇洒。 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,那个目中无人的纨绔吕良,如今却坟头草都两尺高了,没办法,混大汉,玩的就是嚣张。 在这里,他的身份是北方来的巨贾之子,出自文王时便繁盛的士族大家,府中的钱财可谓是装银子的木箱子都腐烂了,粮食那是个堆成了入云的高山。 在这里,他每日挥霍起银子来无度,出手打赏便是二十两、三十两,足以普通的四五口人家生活数年。 他自言过惯了锦衣玉食、繁华的长安日子,便四处云游,以寻找志同道合之人。来到代地,观此处人杰地灵,定有相投的朋友…… 实际上,连身上这身衣服,都是管代王借的,这是代王从长安带来的唯一一件衣物…… 进入群莺阁,就凭这身穿戴,谁见了不得叫声爷? “爷,您来了?”门口的小倌忙点头哈腰,掀起帘子,向里喊道:“姬公子到!” 他化名姬康,取高贵、古老的姬姓作姓,竹林七贤嵇康的字作名。 阁中阵阵骚动,抹脂涂粉、搔首弄姿的艺妓对坐上的客人心猿意马,没了心思,频频漫不经意地用余光撇望,暗恨自己早早被挑选陪唱。 未有客人的艺妓此刻才上了心,纷纷对镜梳理妆容,拨揽保守的衣裳,扭起了水蛇腰、蜜桃臀,向来人大堂中暗送秋波。 不常出入烟柳之地的小贾、小吏,早就听说了来者的鼎鼎大名,仰慕已久,都抻起脖颈向大堂中观望,一睹这北方大家之子的尊贵容颜,更有擅长交际者举杯离座,走向来者敬酒搭话。 就连身份低微的小倌,也作一副讨好模样,腰弯的愈甚,笑容笑得更盛,“爷”喊得更恭敬。 曾有一传菜的小倌,只是身手矫健些。当时通往公子所在厢房,过道上有七八个客人挤攘着,还凌乱地摆放着好几张椅子,这小倌身轻如燕、矫健如蜀地的猿猴,穿过层层障碍,片叶不沾身,也没有洒下一滴汤水,掉下一个盘子。 姬公子大声鼓掌叫好,当即便抛出一袋银子赏赐给那小倌,这一袋银子,里面足足有五十多两,任谁能出手这般阔绰? 此时,大堂内,戏台上。 舞姬跳着汉中舞,唱着长安歌,略有生疏,一曲作罢,又来一曲,琵琶声急促,筝声如雨…… 徐三修照例在台前放上一袋银子,这数十日里,他已在群莺阁花销了小万两,就是吕良最阔绰的时候,也比不上这十分之一。 他上楼,已为他备好了最豪华的包厢,客人还未到,他独自吃着开胃的小菜,饮起酒来,楼下还在唱着长安歌。 包厢临街,开四面窗户,一墙之隔,遥望是人世间的喧嚣,叫卖声、讨价还价声…… 一旁立着个小倌,此小倌正是那日矫健的传菜小倌,徐三修钦点每日由他侍奉。 小倌将桌上空杯斟满酒,徐三修问道:“小七,你今年多大了?” 那小倌显然没意识到公子会与他搭话,愣了片刻,立刻放下酒壶,恭敬道:“回姬公子,奴才过了秋中,便是16岁。” “这么小?”徐三修有些惊讶。小倌说起话来玲珑干练,做起事来也不拖沓,有着不同于这个年纪的成熟。 “你姓甚名谁,籍贯是何处,何时卖身于群莺阁。” 小七忙答:“奴才祖上卑贱,无姓,因是家中第七子,故人家都叫奴才小七。” “籍贯应该是代郡人氏。” “因家中贫苦,养不起这么多孩子,小七自未记事起便被卖到群莺阁,由阁中干娘抚养长大,有些力气的年纪,便在阁里伺候姐姐、客人们。” 徐三修点点头,想着这青年身世倒很清白,没有牵挂。 又是天生的运动良材,四肢细长,身材匀称,反应也甚快,如果在这烟柳之地做个小倌太过于浪费,代王府现在正缺少人才。 便问道:“小七,可有兴趣追随我?” 小倌喜形于色,立即跪下叩头:“如蒙公子不弃,小七愿自此之后,为公子鞍前马后。” “好。”徐三修敛着眼皮喝茶,摆了摆手:“时候到了,去挑选七八个姣好的艺妓来,你且退下去和干娘商量赎身的事吧。” “是!” 转眼间门外传来“咯咯”如风铃般的笑声,几个女子痴笑着,说着吴侬细语,悦耳动听。 门推开,脂粉味道先入,有河边的幽幽青草香,有崖边的丁香,有冬日的梅花暗香…… 许多个莺莺燕燕走来,初秋天还未凉,穿的少也不怪。有的上身亵衣,下身则是锦绣罗裙及玲珑小脚,显得身材窈窕,性感却不失雅观;有的上下两处隐秘部位各缠上紫色细纱,再穿上一层白色薄质披肩,主打的就是个风骚……反正是风格特异,就连泄出的春光,也大有不同。 艺妓走进来,各寻着坐处,就连这小小的群莺阁,也体现出等级分明,地位高些的坐在徐三修近旁,和另一个主座两侧,地位低些的,则只能坐在远些的位置,吃着些姐姐指缝中露出的汤汤水水。 徐三修两侧的艺妓搔首弄姿,不时喂他吃些水果,不经意间展露着高耸的峰峦。他也颇为享受,这才不失人间走上一趟。 现代的ktv小姐哪里能和这处比,那种地方没有门槛,这群莺阁不同,里面的艺妓都是自小培养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皮肤身材严格管理,各个比男人还懂他自个儿。 不到一刻钟,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:“哈哈哈哈,姬兄,我来晚了,抱歉、抱歉。” 来者正是今天的客人,也是徐三修这数十日里的目标:吕家吕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