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叮!” 接着又是一锤,力度更多上几分,钢锭锤处依旧平整。 汉子也不再收敛,“叮叮当当”锤作起来,时而如暴雨梨花、时而如小桥流水,奏出一曲极好的交响乐,钢锭如同面团一般,在汉子锤下形状百般变化…… 徐三修见汉子迟迟不回应,刚想出言提醒。 “哎……”公孙朔挥手拦住了他:“不要打扰他,这家伙就这样,锻起精材起来,什么都忘记了。” 老头的眼中尽是狡黠:“依我来看,你这事成一半了。” 说罢抬盏饮下一口茶水,还给徐三修也倒上了一杯。 这老头进到剑冢如回到自己家一般,一点也不客气,不待主人招呼便坐下,兀自喝起了茶,吃起了点心。 “你也别站着了,走了一上午路,不累吗?” “啊?好。” 徐三修也坐了下来。 汉子上身肌肉虬结,肌肤在炉火照耀下红彤彤的,神情肃漠,脖子、脸上挂满了汗珠,似乎已经忘却了身处的世界,眼中只有锤子、钢锭。 钢锭逐渐有形起来,拉长、变薄……慢慢地有了剑的形状。汉子来回加热,钢锭越来越薄、越来越长…… “哧……”直到一声淬火声,汉子终于停了下来,雏剑浸没在水桶之中,升腾起的大量雾气笼罩住整个剑冢,遮挡住视野。 “呼……”汉子重重地吐出一口气,夹着雏剑从雾气中走出,此时他的眼睛黯淡无神,仿佛刚刚度过一场美妙的春晓,此时处于贤者时间一样。 徐三修连忙一手递去毛巾,一手递去茶盏。 汉子接过毛巾,这才擦去通身的汗水,将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。 “如何?”徐三修小心翼翼问道。 “是好材,人间无二,举世无双!” 那雏剑通体乌黑,有如一条烧火棍,古朴无华。可只需费上半个时辰的时间,在磨刀石上磨砺、开锋,便是一把一等一的神兵。 “那……前辈可否……” “不行!”汉子回答得斩钉截铁:“我有我的规矩,尽管你这材料确实深得我心,但是,不行就是不行。” “不行?那你倒是将手中的剑还给人家啊!那是人家的东西。”公孙朔在一旁满不在乎地说,一边说一边将果子丢进嘴里。 “你这家伙,自己爽完了,不想负责任,什么也不管了,当真是淬剑无情!” “这……前辈……”徐三修刚想说什么,老头伸手阻止:“你别说,我来替你跟他谈。” 汉子看了看手中的剑,眼神有些闪烁:“我也不能将这把剑还给他。” “这是一把绝世的宝剑,倘若出了世,被高手利用,不知有多少人性命要丧在这把剑下,也不知江湖上要掀起怎么样的血雨腥风……” “这好办,那你也像其他出自你手的剑一样,将它折断,再还给人家。” “好!”汉子咬咬牙,眼神突然变得坚毅。“喝!”他将剑高高举起,重重挥出,却轻轻地落在了铁砧上,发出一声轻“叮”。 “唉……”他叹了口气:“这是我迄今为止最得意的一柄剑,再也铸不出第二柄了,剑已经有了生命,我又怎么忍心将它毁掉……” “这也不行,那也不行,你想要怎样?”老头站起身子,质问道。 “老东西,你吃里扒外是吧!”汉子嗔怒: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许下的志向,我此生只会让一柄剑从我的手中流出,我希望那柄剑是王剑!” “嘿嘿嘿……”老头讪笑:“这叫食君禄,为君谋。我收了人家好处,自然要替人办事。” 徐三修听到干烨的话,忙道:“干前辈,小子并不是要请您铸剑,只是打造几个铁件。如果您肯出手,那这块铁锭算作小子预支您的报酬,自然您可以留下这柄雏剑,如何?” 汉子迟疑着,公孙朔喝道:“干烨,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,人家说了不是要你铸剑。” “罢了、罢了!”汉子闭上眼:“那你择日将图纸、材料一并送来,我给你打造!” “谢谢前辈了!”徐三修作揖,汉子不耐烦地挥挥手:“快滚,快滚,都是一群混蛋,尤其是那个老东西,真他喵的后悔认识了你,以后不要再带人来了,不然我真搬家了……” 公孙朔还恬不知耻地要吃顿饭,汉子狠狠瞪了他一眼,怒斥:“你这老东西是最该滚的!” 出了干烨隐居的山谷,公孙朔又恢复了往日里翩翩道骨的形象,骑着毛驴,谁能想到刚刚这老头子浑似一个老流氓。 两人临城就要分别,公孙朔道:“小子,答应的带你见干烨我也做到了,干烨也答应帮你炼器了,那从此之后,这《六韬》可就是老朽的了。” “什么《六韬》?”徐三修一摊手:“你那块充其量叫《一韬》,像你那块一样的,我手里还有五块。” “什么?”老头瞪大双眼,从怀里拿出锦布:“这不是全部吗?” “难道你读的时候没发现不完整,还有后文吗?”灰衣青年撇了撇嘴。 “你你你……”老头气得胡子吹起:“你居然只给了我六分之一,剩下六分之五在哪?快给老朽!”说着老头就要伸手摸向灰衣青年。 徐三修一闪身躲开:“那肯定不能让我带在身上啊!在代王府里。” “凭啥你想要就给你?有本事去代王府抢出来!” “我是真想去代王府抢出来!”老头咬牙切齿恨恨地道:“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将剩下的《六韬》给老朽。” “很简单。”徐三修嘴角一挑:“你只要再帮我做五件事,每做一件事,我给你五分之一,如何?” “什么事?” 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