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危机(1 / 2)

四进院的大宅子,在这远离京都的城市,着实少见,如此恢宏的建筑中,如今却人影稀疏。  院子里的布置配不上这青砖绿瓦。当庭的大鱼缸只剩下一道浅缸印,门前的几颗石榴树坑中,泥土还未干透,马厩中没有马,客房中罕有门客……  正午时分,灶房炊烟淡微,如病柳般在风中摇摆,本该各司其职的仆役,大多不见走动。庭院中一片寂寥,只有觅食的鸟雀还在叽叽喳喳地叫唤。  今天的午时,是最后的期限,代王还未归来。  赵十三挽着一包馍馍,端着两碗热汤,从市集返回到代王府的客房中。  将馍馍、热汤放在桌面上,他忍不住抱怨道:“这些个狗娘养的,代王府还没倒呢,一个个该做饭的不做饭,该干活的不干活……”  一旁的老妪颤颤巍巍地摸出一罐咸菜,打开罐子,叹了口气:“唉,世道就是这样啊,树倒猢狲散,墙倒众人推。”  老妪是赵十三结义兄弟郭猛的母亲,自郭猛死后,他便将老妪接到代王府,已经住上了四月有余。  “干娘,您放心,不管怎样,我十三都会一直照料您,就凭我这一身力气,也饿不着咱们。”  二十多岁的精壮男人一边就着咸菜嚼着馍馍。一边嘟囔道,这几个月代王一直没为他分配什么事做,他也不是闲得住的人,每日做些担水搬物的体力活,肌肉练的愈加结实。  “有你这份心,干娘就知足了……”老妪欣慰地看着男人:“喝点热汤,别噎着了……”  “砰、砰、砰……”  三等门客的客房贴着大门两侧的围墙,“轰隆”的撞门声响起。  “咕嘟、咕嘟……”赵十三赶紧连喝几口汤顺下嘴里的馒头,猛地站起,带动桌上的碗碟“咣当!”一响。  “干娘,我去看看怎么回事!”  “十三……”老妪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,想说些什么,却只将皱巴巴的手掌轻放在男人的胳膊上:“十三呐,注意安全,不要和人家起冲突。”  “干娘您放心。”  精壮男人穿过走廊,径直前往大门处,大门口,两个穿着代王府甲衣的亲兵在死死抵着大门,可门在巨大冲击力的作用下,仍旧剧烈地摇晃,岌岌可危。  “怎么回事!”  赵十三快步走去,与亲兵一起抵门。  “是吕家的人,有很多!”  “代王呢?”  “代王去吕家了!”  “那李总管和张统领呢?”  “代王早晨独自去了吕家,两三个时辰还没有回来,李总管担心他有危险,便和张统领带上所有亲兵,去吕家救驾,只留下我二人守备王府。”  “我们一定要守住大门,千万不能让吕家人进来!”  “砰!”最后一道撞击声落下,冲门暂时停歇。赵十三透过门缝,看到以肩冲门的七八个吕家家丁慢慢向后退去,心想着,估计他们觉得撞不开,打算放弃了。他松了口气,伸手抹去额头的汗水,涨红的脸上血液渐消。  就在他刚放松警惕,一道黑粗的圆柱在瞳孔中极速变大。  “小心!”  “轰!”不待两个亲兵反应,炸雷声在耳边响起,冲天的巨响惊地府中鸟雀四散。  门外,数十个吕家家丁抱着撞木倾尽全身力气,撞到了这两扇红木门上。真是大材小用。这撞木本是用来攻城,撞击城门的,区区王府大门,哪里受的上一击。  “咣!”红木大门应声倒地。两个亲兵连同赵十三一齐飞出,后退几步,跌倒在地上,脑海中嗡嗡作响,这么大的响声,震裂耳膜不在话下。  随后,一个纨绔嘴角上扬,挽着手臂,大步跨过门槛,纨绔穿着大红锦绣长袍,好不招摇。他是吕家主吕战的庶长子吕平,在嫡子吕良还活着的时候,一直不怎么受到关注。  纨绔走进来后,身后跟着的家丁鱼贯而入,整整有四五十人,围在主子身旁。  赵十三抹掉嘴角挂着的一抹鲜血,强忍着耳鸣,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挡在一众吕家人面前,沉声道:“你们为何擅闯代王府!”  “擅闯?代王府?哈哈哈哈!”  红衣男子放肆地仰头大笑,拿出一张四方白锦,高高举起:“你可看清楚了,从今天午时起,这代王府就不是代王的了,归我们吕家!”  白锦上写道:代王刘恒,以代王府邸作抵押,向吕战借贷白银十万两,为期三个月,若逾期,则代王府归吕家所有。  署名:刘恒。  “看清楚了吗?是你们代王的字吧!”  这不是什么秘密,自徐三修走后的十多日里,吕府便以威逼利诱等各种手段掌握了石门山的盐井全部股份,同时也买通了盐运使。之后便抬高出售给代王食盐的价格,变为原来的三倍。而代王想从盐运使那里购盐,因为被收了钱的缘故,那盐运使故意找诸多借口拖延着,让代王一时半会从他那里买不到盐。  没有办法,朝中没有势力,代王也害怕引起吕后的关注,根本奈何不了那盐运使的绊子。  而代郡的食盐售卖是代王的权力,同时他也有保证代郡食盐稳定的义务,如果食盐枯竭或是售价过高,吕家便可凭此弹劾代王,治代王的罪。  所以代王只能不断地自己添钱,从吕家以市场价三倍购买食盐,再以市场价卖给民众。代王府的余钱耗光,代王只能变卖值钱的东西,什么都卖光了,迫于无奈,他只能将宅子低价抵给了吕家。  赵十三扭了扭脖子,冷笑一声:“你不要拿那块破白布在爷们眼前晃荡了,爷们,不!识!字!”  其实他也认识一些字,只是这时候肯定得找点借口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