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年初一一早,王熙凤携着大姐儿过来请安,贾琬春又想起昨夜不见贾琏之事,遂将菩提叫来屋里询问。
菩提也说不个所以然来,直言贾琏自从搬去小院住后,就极少在府中露面了,贾母过问这事时,王熙凤则是没好气的说他不知去哪厮混了。
贾琏身边的小厮,只说伴着他们爷出门南下了,并未和菩提细说,也没有寄信回来。
贾琬春心中不是没有担忧的,贾琏在阻止薛家的事上两次受挫,肯定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家中毫无话语权。
自己没有傍身银不说,连那么点月钱也要被王熙凤收缴。
她母亲当年陪嫁的田庄,一个被贾琏折现,送给了流放的外祖父家;剩下的那个,因着当年贾赦对贾琏的行为失望至极,便连同在贾母手边给他讨要的,另两个公中的田庄、铺面一道,在他成婚后,就交给了他,如今定是也捏在凤姐儿手中的。
几月前,平儿偷钱给贾琏用没能成不说,还被凤姐抓住他的错处后,便撒泼的在他面前又打又骂,贾琏不是傻子,见她们主仆做戏,气得拂袖而去。
平儿自感委屈,在素来亲厚的琥珀和袭人面前诉了下苦,此事便弄得满府皆知。
东府贾蔷、贾蓉那几个斗鸡走马的好事者,还上门来询问真伪,阔绰的表示要资助贾琏,还将此事讲与了其余的贵公子听。
凤姐儿辣子的威名再次远播,府中仆从都不敢在因着王氏的撑腰,就在她面前拿大,贾琏却是被无数人耻笑了许久。
贾琏怕是被打击得狠了,贾琬春有些担忧的对菩提道:“你给李江说,让他叫邢家的商队留意,给他些钱银,让他注意安全,如今南边不太平,运河上的水匪更是猖獗。”
“是,姑娘,奴婢即刻让李江去办,你也莫要太忧心了。”
菩提应答后离开,贾琬春只觉眼皮突突的跳着。
转眼便是元宵,一行人至贾母的院里出来,回到东小院,贾琬春便向邢氏请示出门。
邢氏响起去年元宵的事,便心有余悸,看着贾琬春欢喜又期待的模样,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,还是不忍说出来,无奈又担忧的点了点头。
看着她激动雀跃的离开,邢氏探究的看向一旁同样担忧的邓妈妈,邓妈妈忙将神色收敛,装作没留意的走向一旁的玲姐儿,邢氏欲言又止的看着她的背影。
贾琬春出了荣宁街,李江便在外面低声说道:“姑娘,前面是沉香。”
马车停下,贾琬春掀开车帘,见沉香正笑盈盈的站在道边,贾琬春说道:“上来吧!”
沉香笑着见礼,而后飞快的上了马车。
品诗对沉香还比较陌生,见她被叫了进来,当即正襟危坐的打量着她,木讷寡言的茱萸难得机灵一次,给两人介绍起来。
品诗突然就滋生一种危机感,紧紧的贴着贾琬春,她家姑娘这是又要有新人了吗?她当真不是姑娘最喜欢的小品诗了,呜呜!
贾琬春见马车慢慢出了城,诧异的问道:“沉香,咱们今儿要去何处?”
沉香笑着回道:“奴婢也不知,不过公子在前面等您!”
果然,不多时,就看见弘晖的马车等在前面,他穿着那日自己给她的大氅,面如冠玉,神采飞扬,确实极其合身。
他走到贾琬春的车窗前,“累不累?”
贾琬春摇摇头,“一点也不!”
“可有冷着?”他给她递上一杯温茶,看着她喝下。
贾琬春小口的喝着,这才发觉竟是红糖水,“无碍,我穿得暖和。”她看着弘晖明亮又温和的眼睛,仿佛明白了什么,不自觉的咧起嘴角笑了。
弘晖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,心里也觉得惬意甜蜜,将之前的不自在都挥散了,“你之前不是对青云书院好奇吗?今日我便带你去瞧瞧!”
“真的?”贾琬春也觉惊喜,许是很久未出门了,她心底期盼更甚。
弘晖的马车在前,贾琬春的马车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,向着青灵山而去。
出了官道转进去书院的道上后,沿途的行人还真不少,不少少年骑马加速前行,也有小厮家仆赶着马车,送自家公子去书院的,甚至还有背着书箱,结伴坐牛车或徒步前行的,显见就是寒门子弟了。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