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理说,这样的小事她不该袖手旁观,只是,明面上她不能出手,因为焦大后面是贾珍,贾珍是什么人?他可是愿意以满府身家,给儿媳妇办丧事的疯子啊!
贾赦也说过,他小气自大,好高骛远,睚眦必报。
唉!贾琬春看着焦妈妈又叹了口气,还是开口说道:“你先问问那小子,焦大可还清醒着,若是清醒的,就让他送着他老人家出来,若是不然,且给那小子些银钱,让他好生的照料着,明儿个再好好想法子。”
贾琬春说着,示意石榴给焦妈妈拿银钱,焦妈妈看到了贾琬春少见的为难,猜测其中必有什么不为人知困难,当然不敢再拿主子的钱,感谢着告退了。
贾琬春在屋中踱步思索,其实这件事即便有贾珍在也不难办,难就难在焦大是个活生生的人,还是个倔强且不会听她话的人,她全然没法控制他的思想行为。
否则,她直接可以支招,让焦大离了宁府。他是经年的老仆,眼下又遭宁府满院的主子仆从嫌弃,要想自请离开,上面根本不会阻拦,即便是贾珍不放心那事,她也可以请贾敬开恩。
贾敬!有了,贾琬春突然心生一计,对茱萸道:“你去看焦妈妈可将事情交代完了,若是办妥了,即刻到我的屋里来。”
茱萸应声而去,焦妈妈很快回来了。
贾琬春立马开口问道:“焦妈妈,今儿珍大哥哥可是不在家?”
焦妈妈回道:“珍大爷,今儿像是去城外的玄真观看望敬大老爷了,每月都去上个一两次的,现下城门都关了,怕是也赶不回来了。”
贾琬春面上轻松一笑,这下好办了。
她忙对着焦妈妈说道:“之所以我方才犹豫,实乃焦大侍卫惹祸上身了!那事本不可为外人道,如今焦大将之撕扯开来,怕是过些时日,他就会被珍大哥哥记恨,甚至害死。”
焦妈妈心下一惊,“如此,怎生是好呢!”
她家那口子早就说要将之挪到田庄去养老,可是对方就是倔强着不听,如今不管不好,真管了,看这事还不小,可能还会给自家主子遭来祸患。
焦妈妈犹豫着怎么开口,就见贾琬春让她附耳过去,她凑近,听着贾琬春对她低声详细的嘱咐一通。
她面色这才渐渐放松下来,保证着道:“姑娘放心吧!明儿一早就去办,必然趁珍大爷回来之前,将之办妥。”
东府的焦大被折腾了许久,险些就此背过气去,好在他原先帮过的那小幺还算记情,得了焦妈妈的好处后,更是用心的照料他一夜,没让他死在阴冷的杂间里。
焦大酒醒过后,想起昨夜之事,不禁悲从心来,老泪纵横一番后,可心中仍是对老国公爷的忠诚,以及看着府中继承人不成器的恼恨,又是替国公爷的心酸,又是为宁国公府的未来忧心忡忡。
照料他的小幺当即交给他一封信件,言说是昨儿收到的。
焦大将信件拆开,看见里面略有些熟悉的字迹,便急忙细看起来,看罢,又是不敢置信,又是欣喜庆幸,他又将信件从头至尾看了一遍,便直奔二门处,言说要见贾珍的继室尤氏,如今宁府的当家奶奶。
尤氏闻听是焦大,正心烦的想叫人将他打发走,谁知来报之人却说,焦大居然要自请离府了。
尤氏心中诧异,怎么也想不到誓与宁府共存亡,平日里爱找麻烦、凡事爱插手的焦大居然要离开了,心下有些窃喜,这人终于不再惹麻烦了。
尤氏当即让身边的人去翻卖身契,又让人将之请进来,就见焦大倨傲的直接开口讨要卖身契,愤怒之际,又将昨夜贾蓉让小厮们给他喂马粪之事嚷出来,大骂贾蓉懦弱无能,令人失望至极。
尤氏是个没甚主意也没什么实权的面团儿,当即也不敢与焦大这样的莽夫掰扯,毕竟素日里就连贾珍,也恨不得将人打发到远远的庄子上去。
焦大颤抖的拿上卖身契,如行尸走肉一般,失魂落魄的他,两手空空的出了宁国公府。
看着这个这座,由自己主子流血流汗拼杀得来的国公府邸,不禁又是涕泪横流,随即在荣宁街上磕了三个响头,想起信件中所述之事,怀着那半丝希望,这才大步蹒跚的离去。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