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、错杀(2 / 3)

脖颈上架着的长剑在眼前疏消散,留下一串泛着冷气的细碎烟雾。谢姜芨眨眨眼,突觉手上骤然一沉,男人竟软若无骨地滑了下去,全身都仅靠着那把匕首撑着。

他面色惨白,连一丝血色也无,深沉的瞳孔无神地与她对视,里面最后一点稀碎的月光似乎也在悄然消逝。

谢姜芨微微一笑,握着匕首的力度又稍微加重了一些——已然到了极限。

只见男人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两下,“哇”地吐出一口黑血。她立即闪身躲开,还是被溅了一裤腿。

谢姜芨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
她面无表情地拔出匕首,血液喷薄而出。等他终于停止了动作,就连呼吸的起伏也看不见,她走上前,对着一动不动的躯体踢了两脚:“喂。”

没有回应。

血液已经将深沉的地面染得更加浓黑。

……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。

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。

谢姜芨拍去手心的污秽,在心中默念了几遍,随即毫无心理负担地站起身。

她幅度极大地拉伸了一下身体,在一片铁锈味和土腥味中感觉神清气爽。

初来乍到,什么都不会,什么都不了解,却靠着自己打过了一个身形、力量都比自己强出好几倍的男人,完全就是天才——

瞬时间福至心灵,她重新蹲下,在男人身上胡乱摸索了一阵。

腰上的玉牌首当其冲,被她摘下来收好,再没有什么值钱的了,只有沾满了泥泞和血污的破烂外衣,手感很好,看起来是用昂贵的丝织品制成的,可惜现在也烂得和破布没区别;发带还凑合能用,也许可以用来包扎伤口;鞋子有点大,不太合脚……

搜刮完,她看着一地破烂,视线扫过男人苍白却英俊的脸,摩挲着手中的玉牌,无奈地叹了口气,颠三倒四地说了句:“卿本佳人……奈何只是个npc。”

山洞外,月亮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。大地苍茫,面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。

整个世界安静得她觉得自己像是死了。

下一秒,一滴冰凉的水珠滴在她的脸上。

天上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。

刚要冒雨离开,身后突然传来了窸窸索索的响动。

回头,鲜血已经将深色的大地染得血红,刚才的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,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。

死得不能再透了。

天际白光忽闪,一道惊雷紧随其后,劈开漫天的黑暗,将天空照亮了一瞬。

雨水越滴越多,噼里啪啦的雨珠跳动声充斥着整个世界,像滚油锅。

谢姜芨权衡了一下“和死人在山洞里待一个晚上”和“在寒冬腊月穿着单衣冒雨逃出森林”哪个更危险,最后迫于无奈选择了前者。

避开尸体,她找了一个确保月光照不到的角落。

待终于坐定,心跳和呼吸都缓和下来,她才有心思开始梳理这一切。身上的衣服异常宽大,像是男装。袖子的内袋里,还有最后一个火折子、一本小册子和半块破碎的玉牌。

醒来的时候,手正缩在袖子里,紧紧地抓着这本册子。

这一定能证明原主的身份。

她小心翼翼地点亮了火折子,翻看起来。

这本册子看起来有些年份,书页已经泛黄,有些地方甚至都有了破洞,轻轻一扯就会碎掉。

开始的内容很简单,无非是一些日常采买支出,月例收入。

越到后面,越不对劲起来。

原主的字歪七扭八,结构混乱,不成章法,看上去没有经过系统地学习写字,谢姜芨十分费力才能依稀看懂她在写什么。

“我讨厌穿这身衣服。”

“和一群男人住在一起好臭好恶心,我真的受不了了。”

“什么时候才能回家?”

“今日任务已完成。”

“今天有点多,应该没什么问题。因为昨天放少了。”

谢姜芨皱了皱眉,继续翻阅着。

“今日少爷生病了,好多大夫。”

“凭什么打我?去死。”

“玉牌是少爷赏我的,不是我偷的。”

“少爷病还没好。今天多一点。”

“今天也多一点。尽快完成。”

“不够了,有人送来。”

支离破碎的语言汲取了她全部的耐心。

她不耐地快速翻看,直接到了最后一页,上面晕染着大片大片,已经干涸的血迹。

比血迹更加触目惊心的,是旁边醒目的大字:

“又打我。他瞎了,今天再多点。”

“傅堪,去死。”

“去死去死去死去死……”

傅堪——她的攻略对象。

他的名字很显眼,像是用血迹描了一遍又一遍,笔触不像是毛笔,更像是手指。

笔画分明,鲜血淋漓。

谢姜芨麻木地合上册子,感觉脑子嗡嗡作响。

据册子所言推测,原主应该是傅堪的家仆,因为某种原因记恨他,写了这本日记。

她思索着,抬起手,将零落的碎发挽至耳后。

袖中的玉牌滚落,发出清脆的响动。她刚要伸手去抓,那玉牌恰到好处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