掰扯半个多月,南明与满清终于商谈完毕,双方结为友邦,约定南北而治,满清兵分两路,从潼关及关外两个方向攻打陕西,所需的一应钱粮饷银辎重由南明提供,南明则攻打仍被顺贼占据的河南汝州、南阳一带。 宾主尽欢,满清使臣携带着先期起运的十万两白银,三十万石米粮沿运河北返,为了表现诚意,南明派出了三千舟师全程押运护送,以震宵小。 一时间,舟楫盈江,浩浩荡荡,满汉同船,引为佳话。 待行至嘉祥县附近的马肠湖时,满清一方负责接应的一等甲喇章京和托,和山东巡抚方大猷被迎上了冯铨的座船。 满贵汉贱,自然是和托坐了主位,再加上其乃是清朝宗室,多罗贝勒尼堪之子,身份尊贵,两个汉臣更是不敢造次,乖乖地立在一旁。 “你是干什么吃的,才要了这么一丁点钱粮,还不够我大军两个月的嚼用,真是废物...” 和托性情残暴,嗜杀成性,说的话是一点情面也没留,近乎于辱,身兼内翰林弘文院大学士及礼部尚书的冯铨虽然气恼,但也只能忍着,赔了笑脸,道:“将军莫急,这只是第一批,随后还有...” “哼,负了摄政王的重托,还连累我跟着丢人现眼,看你回去怎么交代...” “在下办事不利,拖累了将军,深感不安,一点小意思,不成敬意,还有劳将军回去多多美言...” 说着,冯铨就悄悄地呈上了一厚塌大额通票,和托扫了一眼,不动声色地收入了囊中,语气也缓和了一些。 “不过没功劳也有苦劳,念你办事勤恳,回去了我定会说几句公道话。” “那多谢将军了,前方即是济宁城,不如进城休整一番,在下也可再尽一番心意...” 其实这是官场的老规矩了,京官外出公干,沿途定是走走停停,挨个招呼个遍,一来抖抖官威,施‘恩’于民,二来也为收受供奉仪金,给各地官员一个孝敬的机会,感受一下各地的风土人情,美酒佳肴,来时匆忙,没顾得上,那回去的路上必定得好好补上。 此言一出,可把山东巡抚方大猷吓了一跳,因为就在几日前,他收到线报,说是运河一线有异,貌似突然出现了不少来路不明的乱匪,正在鬼鬼祟祟地四处活动,不知道在筹划些什么,而且这伙乱匪行动迅速,奸猾异常,派出去探查的人手明明知晓他们的存在,可就是连个影子也摸不到,着实诡异。 他怀疑那伙乱匪就是冲着船上的钱粮来的,可又没有实据,不敢贸然上报,但谨慎小心总不为过,于是忙道:“将军,冯学士,此事恐怕不合时宜,眼下山东刚安稳下来,民心思定,不宜再劳费地方,而且还有不少乱贼尚未剿清,当速速返京,以防多生波折...” 方大猷的怀疑成了现实,话音未落,就有一名亲兵闯门而入,急禀道:“章京,前方出现了大队不明军兵,截断了河道,看样子,是冲着咱们来的。” 和托一拍座椅,豁然起身道:“哼,来得正好,上次在青州打的一点都不过瘾,这次可要大开杀戒了...” 不久前的青州之乱声势很是不小,但真的闹起来后却有些虎头蛇尾,待和托率军赶到,叛军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内讧,有意投降满清的一派占了上风,里应外合之下,没怎么大动干戈就尘埃落定了。 马肠湖外的一座丘陵之上,刘文耀正举起新制成的千里镜,打量着前方的局势。 千里镜类似于后世的望远镜,单桶,可折叠,早已有之,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,乃行军指挥,刺探军情之利器,唯一不足的是,制作镜片所用的琉璃,透光性不太好,望远看不清楚,如果用水晶则要好得多,只不过价格偏贵,材料也不好找,刘文耀正尝试着烧制玻璃,但一时半会还没个结果。 远处,几条粗长铁链横跨在江上,河里也栽进去了很多条装满巨石大木的沉船,将去路挡了个严严实实,无数手持刀枪棍棒的健勇大声呼呵着朝船队围了过去。 刘文耀身后的一名壮汉有些迫不及待,请命道:“侯爷,您瞧好吧,看我怎么招呼这群该死的畜生,定替宫大哥和乡亲们报了这个血海深仇。” 说话的乃是巨野人杨鸿升,与宫文彩是至交,也参与了之前的满家硐聚义,当初因为到徐州采买生铁兵器,躲过了屠杀,但豪格损兵折将后,不仅把俘虏斩杀殆尽,还将未发泄完的怒火,全都撒向了周边的百姓,他的很多亲人好友都遭了毒手,待满清退兵后,他又在同样与鞑子有着血海深仇的嘉祥、巨野百姓当中,偷偷地拉起了一支人马。 刘文耀得知后,立即派人前去招揽,勇卫军义救满家硐的事情早已在百姓之中传得尽人皆知,虽然最终没救下诸位好汉,但阵斩千余鞑子的壮举却深为杨鸿升所信服,所以,没费什么力气,其就暗中归顺了海州。 “好,大胆放手去做,要是进展不顺,还有本侯的人马在后撑着。” “谢侯爷...” 说完,杨鸿升就大步奔向了运河,领着四千余健勇猛攻了上去。 乱世粮贵,满清为了看顾这些银米,也是部署了重兵勇将,真鞑精锐一千,八旗‘汉军’三千,以及山东巡抚方大猷所带来的两千守军,此外,还有随行护送的三千南明舟师,总人数近万。 这个时候,甲喇章京和托自然是逼着外人先打头阵,除了操控船只的,两千南明舟师不情不愿地被刀枪顶着上前,与愤怒的兖洲百姓战成一团。 一方背负着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