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可度,地可量, 唯有人心不可防。 但见丹诚赤如血, 谁知伪言巧似簧。 阴阳神变皆可测, 不测人间笑是瞋。 南郑,李府,赵、杨、张、申四家主事人相聚一堂。 “诸位,如今天子下诏,汉中归属雍州,吕布大军亦在城外,尔等何去何从,可有商议?”李氏族长李通跟众人见礼后,直接了当说,“吾南郑李氏,世受国恩,自当尊天子令,配合新任太守王累驱逐刘备”。 “李氏这是要全族押上吕布乎?”杨平笑问,“汝不怕刘玄德率军而返?昔日太史慈龙泉文会诛汉中世家豪强十五家,前车之鉴啊!” “汝杨家杨任所叛何人也?”李通哂笑道。 “非也,杨任乃杨任,吾杨氏仍是杨氏!”杨平道。 “近二十年来,汝李氏声望跌落,如今欲趁机攀升乎?可汝视我南郑二十余万百姓如猪狗乎?”赵氏赵瑶之子,赵桓起身问道,“吾汉中连年战乱,如今百姓凋敝,刘备本已平定,汝李、杨二家欲再起战火,我汉中百姓、南郑乡人何辜?” “此乃我为南郑百姓计,汉中自有汉中人治,君不见刘备恃强凌弱,四处查弄田亩,这是要断我汉中大族根基!”李通痛心疾首道。自家十余万亩田地,被太史慈清查个彻底,若来年缴税,李家定然损失惨重。 “抱歉!天下莫非王土,既有田亩,为国缴税乃家国本分。吾本以为诸君相会,乃应对吕布攻城。可尔等竟商如何投降吕布?君不知吕布骄横跋扈、纵兵抢掠习以为常乎?昔日洛阳惨状,犹在眼前,请恕张虞无礼,否则家父定然责罚!告退!”张虞行礼告退,心中谨记父亲张则之言,不可参与兵戈,只要安分守己缴纳赋税,又惧怕何人。 “呵呵!既入此门,又能轻易而去?”李通怒极而笑,张虞话里行家讥笑自己,为保密计,自然不能让其安然离去,“来人,请张公子客房休息!” “诺!”厅外走进两个彪形大汉,对着张虞道:“请!” “哼!吾且自去!”张虞大怒,这李通真的无可救药,不过倒不担心自身安危,毕竟父亲亲朋故交遍及天下。 “呵呵,张兄,且待吾一道!”赵桓亦起身道。 “哼!不知好歹!此番天子名推王累为太守,实则命吾为太守!届时汉中依旧乃我世族之地!”李通见赵、张两家竟如此无礼,气的冒烟。 “府君勿恼!吾申家愿随左右!”申耽见状立即起身作揖,“吾父被刘备所羁,吾弟被太史慈所杀,家中资财亦被刘备强取豪夺,是故我申家与刘备势不两立!” “噢,善!今有义举大义!来,上座!”李通听罢,心中大喜,对于申耽所言自然深信不疑。起事非同小可,单凭李家之力,虽可行,但难免会出差错。如今自己收拢城中众多小族,加上杨、申两家相助,就算赵、张两族隔岸观火亦是无妨。 “哈哈!杨兄、申兄!来,当共饮!”李通立即拉着杨平、申耽二人饮酒,商议细节。 狂奔六百里,太史慈带着大军终于返回西城,准备修整一日,第二日再启程,以雄壮之势,堂堂正正击破吕布。 西城外,北风凌冽,入冬的威力开始逐渐体现。 “吁!”太史慈大军前,一匹青马载着一位黑袍官府的青年男子,策马至太史慈面前,下马一礼。“李福,见过军师!” “孙德,不必多礼,事情紧急,速给予大军三日吃食,吾明日行军马岭关!”太史慈微微一笑,对于李福充满好感,年轻,肯干,有魄力,短短两月,就处理所有诉讼之事,田亩亦清查完毕。 “申耽在西城?”太史慈问道。自申耽立功,自己就派其返回西城,协助李福清查田亩,有这个申家大公子领头,西城、上雍、房县等地阻力锐减。 “军师,半旬前,申耽不知何故返回南郑,之后五日,就听闻吕布袭击汉中,如今城固、褒县、鍚县、南乡已失,整个汉中东部只有南郑城仍在坚守。吾怀疑申耽可能投敌。”李福想了想道。 “呵呵,非也,申耽另有安排。如今马岭关情况如何?”太史慈转移话题道。 “张楼死命守城,多次打退张辽进攻,加之吾全力配合,如今马岭关共有士卒五千,民夫一万,粮草充足,器械充沛。”李福眼中闪过敬佩,疑惑道:“多亏军师提前安排,莫非军师早已预料今日之事?” “凡事预则立,不预则废。非吾预料,实乃必然之果。吾亦未曾想到李休、杨任叛变,但这也有可溯之因。”太史慈道。“昔日龙泉文会,吾以张鲁、张卫、赵文之死强行压服汉中诸多世家豪强。但世家为何称为世家?又怎能轻易放弃呢” “噢,军师,何因?”赵云好奇道。 “汉中、三蜀、三巴,自秦汉数百年以来,皆为大郡,多名士、强族,其中渊源深厚者可追溯至六国公族与周时诸侯。大汉四百年,这些豪族曾官至三公九卿、刺史、别驾、治中、郡守、将军、中郎将、校尉,且封公侯不知凡许。如此势大之族,又怎么能少的了侵占田地、蓄养宾客部曲、隐瞒户口之事?唉……” 太史慈继续道:“主公欲匡扶汉室,则要富国强兵,而富国强兵则离不开赋税,而赋税离不开田地和人口,若是各世家如李福、黄权、董和这般心向大汉,家业虽大却仍守仁心、足额缴赋的家族又有几个?” “啊,多谢军师夸赞!”李福心中一愣,瞬间明白当初自己为何能任一县之主,定是主公和军师考察过家族功过才有所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