恣睢,阴鸷冷漠。她刹时间脑中浮现出在梦摸幻境中的那个黑影,他冰冷的浑然不似活人的气息。一股冷意似冬雪隔空袭来,惹的她颈间一缩。
“你与他缘分匪浅。”懒散的声音落下。
"!!!"
孟乐浠顿时惊恐抬眸,恰对上他一副看好戏的眼神,心尖一颤。“你的嘴是淬了毒吗?”她唇角下撇,暗暗将后槽牙咬得死紧。没见过就没见过吧,还非要将她与这般可怖的人牵扯在一起,晦气得很。孟乐浠站起身,拍了拍裙裾堆叠染上的尘土,得了这些消息转身就走。被用完就抛的玄清看着她气冲冲的背影,唇角溢出轻笑,弯身拿起被丢一旁的笤帚。他边扫着落叶,边沉声。
"乱世将至。"
孟乐浠单薄的脊背一僵,脚步顿涩。祸起之势,将如燎原之火,治得一地太平,却拦不住天下走势。
……
刚出了栀林不久,霎时间明媚天光一转,阴云密布。
绵密似纱幕的小雨淅淅落下,猝不及防淋落她的肩头,寒意泅湿了锦料。孟乐浠的发被打湿,慌乱着寻了一处青瓦檐下躲雨。
见鬼,这场雨连绵来得突然。
她将散落的发挽起盘在脑后,擞落沾湿在袖口的雨珠,神色恹恹得耷拉着脑袋,在玄清面前强撑起的情绪散尽。在雨幕中恍若被打得湿漉漉的芭蕉。怔怔晃神等雨停时,头顶阴影覆下。黛青色扎染的油纸伞似烟雨青山中苍韧矗立的树,于滂沱大雨中张开枝叶,为她遮去风潇雨晦。
她抬眼去看,是宋斯珩。
“栀栀眼睛怎么红了?”他曲起指骨,心疼地摩挲着她的眼尾。
油纸伞倾斜,严严实实将她裹入阴影中,寒窣的雨珠宛若被穿起的珍珠,顺着纸伞的骨架坠落,打湿了他的衣衫。孟乐浠垂下头躲避着他的视线,鼻腔酸涩,眼中的热意将眉骨处染红。
她小声忍着抽噎,在急风骤雨中掩藏着心底的害怕。
是对未知的恐慌。
其实只要等这场暴雨下过去就好了,无非是场糟糕的天气,恰逢阴郁的思绪。
可是宋斯珩偏偏来了。
他垂眸低声诱哄,就轻易使得她搭建许久的心绪猝然决堤。孟乐浠枯焉焉的低着头,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下巴,和地上积起的雨滩混淆的难舍难分。
他心头一室,弯下腰在她眼前,揩去她的眼泪。
分明是微凉的水意,却滚烫的恍若炙烤到他的肌肤。
他哑着嗓子,轻柔的仿佛怕触碎她:“可是在外面等我回来?让夫人久等了,是为夫的不是。”她闻言瞪了他一眼,好会给自己脸上贴金,谁等他了。下一瞬她双手环抱住了他的脖颈,紧紧撞入他的怀中,交换体温。
"我身上湿了..…"
她带着鼻音于他耳边喃喃:“宋斯珩,我永远在你身边的话,你就一定不会离开我的对吗?”
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,她的声音落入耳中像是拨弄他的弦。他顿了片刻,然后点了点头,一只手揽过她的脊背轻轻安抚。许久后见她平复,环在他颈后的手有了松动,才稍稍将她推开些许。宋斯珩漆黑的眼瞳像清冷的黑曜石,此时望着她的眸中带着郑重和严肃。"可是栀栀,永远这个词仅仅代表此时此刻你心悦我的程度,而非可以丈量时间的长度。"
没有什么是可以真正永恒的。
孟乐浠闻言又被惹红了眼眶: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
他牵住她垂落攥起的手,正色道:“如今是栀栀爱我,可是再过多少个年岁,历经多少的变数后,你不再需要我了呢。”
她哽咽着驳斥他:“胡说什么。”
宋斯珩微微勾起了唇角,忽然觉得她红着眼的样子不论何时都很可爱。他低头落在她眼下一个轻轻的吻。温热的唇蹭过她纤细浓密的睫羽,惹得她眼睫颤巍巍抖动。
“我尊重夫人,所以承诺夫人的话会如同大婚时许下的誓词般言出必践。”
"只要夫人不弃。"
孟乐浠好像一张被褶皱起来的宣纸,终于在此刻被熨烫抚平。
他的尊重,是在给她讲这些难懂的道理前,也会先安顿好她的情绪。
是不与她空谈那些尚且未曾赴约的未来,并非一张口一闭口虚假的口头承诺。
是给她最大的自由。
“永远”一词可以是她情人间的喃喃低语,却不该是捆绑禁锢她一生的镣铐。
她可以属于红墙黛瓦、琼楼玉宇,也可以去往山川湖波、炊烟袅袅。见她舒展了眉眼,粼粼的杏眼如同骤雨初歇的湖泊,宋斯珩松下口气。“不再烦心了?”
孟乐浠倏尔间想到了什么,眼中闪过狡黠,叹口气:“还需要一份礼来慰藉一二。”他闻言挑起眉梢,这世上稀罕的物件都在私库中了,还能有什么值得她张口?“我想要般若轩的九转还魂丹。”
宋斯珩眸中诧异,这倒是库中当真没有。
兀然间他想起今日林礼初与他言道的事,巧了,既如此不如就亲自去看看这般若轩主究竟是何人。竟能炼出有市无价的丹药,如今更是引得王朝各家势力动乱,争相哄抢。“那明日就启程,南下槿江城,说不定还赶得上般若轩举办的义卖。”孟乐浠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