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诞望着陈廷尉,心有怀疑,道:“我还以为,东海王与陈廷尉会对我心生怨恨。” 陈廷尉连忙道:“东海王与臣皆非不明事理之人,万万不会如此,以后还请殿下多多关照才是。” 话到这里,刘诞听明白了。 陈主簿一事,一是殷修华去找陈修容说好了,二是他现在的趋势是越来越得宠,所以这陈廷尉才主动把陈主簿的事说开,目的就是要修好与他的关系。 刘诞心中明白,便点头道:“我等皆为朝廷办事,自当同心协力。” 陈廷尉道:“殿下所言极是。” 两人说着话,衙役带来杨成,杨成进门叩拜。 陈廷尉低声对刘诞道:“殿下,您请主审。” 刘诞道:“审理之事,当请廷尉主审,我在一旁协同便是。” “也好。”陈廷尉陪笑,不再推辞,转问杨成道:“堂下可是杨成?” 杨成道:“正是小人。” 陈廷尉正色道:“好,既已验明正身,我且问你,你是如何杀害废太子刘劭?” 杨成道:“上官,小人没有……没有杀害废太子。” 杨成此话一出,刘诞和陈廷尉都暗暗吃惊。 刘诞不由心想:“难道出了什么变故,杨成又想抵赖不成?” 只听陈廷尉道:“你先前已招供,是你杀害废太子刘劭,现在却又不认,这是何故?” “小人先前招供,只因吴宜抓了小人家小,用以胁迫,小人这才不得不认。如今胁迫……” 杨成本想说胁迫已除,但看了一眼刘诞,没有说出来,只道:“小人先前为草寇,曾受过随王殿下恩饶,原想投效为军,可被当地官员剿杀,无奈之下,只有再度落草。后小人听闻随王殿下大婚,小人念着殿下恩情,想来祝贺,可到了新亭,不敢见殿下之面,便滞留下来。” 杨成说得断断续续,但是刘诞听明白了。 刘诞先前就好奇,杨成这种草寇,不躲得远远的,反而跑到新亭这种离建康很近的地方,如此行为,简直是耗子扛刀,满街找猫。 但听他这么说,刘诞方才明白,原来这人是想给他贺婚,这样看起来,这人倒也不是无情无义之徒。 只听杨成继续道:“再之后,随王殿下著农书,改耕犁,小人便偷偷跑到建康城外观看。却不想,被那吴宜暗中跟随,到新亭抓了小人和小人家小,并威胁小人,若不诬陷殿下,便要杀小人家小。” 刘诞听到此处,想起了之前提审杨成的事。 之前在牢房里,他审问杨成,问杨成知不知道刘劭死时的情况,杨成犹豫想了半天,并推说记不住了。 当时刘诞以为杨成是故意不说,现在刘诞才明白,合着他是真不知道。 念及此处,刘诞也不得不佩服刘铄的胆子,不仅让人诬陷他,而且连诬陷之人都是拉来硬抵的。 陈廷尉听了杨成的叙述,也是一阵头大,问道:“如此说来,你当真没有杀害废太子刘劭?” 杨成道:“小人所言句句属实,不敢有半句虚言。” 陈廷尉道:“你何时被吴宜所擒?” 杨成回道:“十一月六日。” 十一月六日,刘劭已死。 陈廷尉又道:“十一月四日,伱在何处?” 十一月四日,便是废太子刘劭死亡当天。 杨成回道:“十一月四日,小人替农夫孙老汉用曲辕犁耕地,当天便在他家过夜。” 问了这几个问题,陈廷尉心里已经有了思路,但出于对刘诞的尊重,便问刘诞道:“随王殿下,你看此事当如何处理?” “自是秉公处理。”刘诞先官方回答,然后再说具体操作:“他既然说出了具体时间和人,便去招孙老汉问问。还有,他所言极有可能为真,应当分两路,另一路,去抓获真正的凶犯。” “是。”陈廷尉恭敬道。 杨成过了堂,刘诞他们又提审去杀秦槿之被活抓的两人。 这两人与退堂的杨成擦身而过。 杨成垂头刚出门,猛的回过神来,回头望着去杀害秦槿之的刀疤脸,出声道:“二弟?” “二弟!” 杨成大喊,想奔过去和刀疤脸相认,但被衙差紧紧拖住。 刘诞听到杨成的喊声,心中惊讶,对衙差道:“带他进来。” 衙差依言将杨成带进来。 杨成奔到刀疤脸跟前,道:“二弟,真是你,你不在山寨里,怎么也被抓了起来?” 刀疤脸低着头不说话。 刘诞替刀疤脸回杨成:“他欲杀我府中医官,所以被抓了起来。” “啊?”杨成吃了一惊,厉声问刀疤脸:“二弟,随王殿下待我恩重如山,你怎可去杀殿下府中之人?” 刀疤脸本来不想搭理杨成,但被杨成这么问,忍不住冷笑道:“你不也诬陷随王么?” “我……我……”杨成一时语塞,愣了愣,才道:“那你又为何到了建康?” “怎么?”刀疤脸言语不屑,“允许你进建康投效随王,谋求富贵,不允许我进京攀大树么?” 杨成道:“我进建康并非是为富贵而来,乃是为了恩情。” “说得好听。”刀疤脸冷笑连连,“我们义结兄弟,我这脸上的疤,是为你出生入死而来,可你有求富贵之路,便抛弃了寨中兄弟。” 杨成闻言,表情震惊。 杨成是为恩情而来,没想过刘诞会收他,因此只是孤身一人,家小都留在寨中。 所以之前吴宜抓到他家小的时候,他便很奇怪,吴宜怎么在短时间内,去千里之外,把他的家小抓来。 现在,杨成有点反应过来了,他语气痛苦的问刀疤脸:“我的父母妻子,是你献给吴宜,是不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