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诞道:“父皇病情严重,特许我留建康陪护几日。人生天地之间,以忠孝为立身之本,臣弟对父皇尽人子之孝,也算错么?” 刘劭无言以对,哈哈一笑,才道:“那自然不算错,但你若有等父皇驾崩,与我夺大位之心呢?” “等父皇驾崩”之言,在当下说出来,实属大逆不道,但刘劭为人骄狂,说出来也不算奇怪。 刘诞也没有纠结这些问题,而是道:“太子殿下此言,臣弟可就听不懂了。太子你是父皇亲自策立的太子,上承天意,下顺民心,谁敢争夺?就算有大逆不道之人,忤逆谋反,太子殿下东宫甲兵万人,中外军也都归心太子殿下,他也是自寻死路。” 刘诞此话,说出了刘劭太子的合法性和实力,刘劭听了十分受用,嘿嘿一笑,道:“随王此言,倒是十分识时务,只不过你去见徐湛之又是何意?历来藩王结交朝中重臣,都未有好事。” 刘诞道:“徐湛之是臣岳丈,臣带妻回门,不过是尊照礼俗罢了。” 刘劭道:“如此说来,倒也合情合理。” 刘诞语气诚恳,道:“臣弟不敢有贰心,只盼将来,能为太子殿下效命。” 刘劭对刘诞的话挑不出任何毛病,且他骄狂自大,又不知道刘诞已经知道他私藏严道育的事,并暗中推进,如今的形势在他眼中,他必定可以克承大统。 因此刘劭听了刘诞最后一言,带笑起身,来到刘诞跟前,拍了拍刘诞的肩膀,说道:“六弟啊,大哥身为太子,无数人盯着这个位置,因此做事不得不小心谨慎,你别见怪。” 刘诞道:“君子无罪,怀璧其罪。臣弟明白太子殿下的处境,只盼能为太子殿下分忧解难。” “如此甚好,甚好。”刘劭满意的点头,“我今日来,其实是略备薄礼,以庆六弟你的新婚。” “这……”刘诞一愣,道:“臣弟大婚当日,已经收到殿下厚礼,还未上门答谢,怎敢再受?” “六弟这话就见外了,你大婚我送的礼,是以东宫名义而送,现在,我是以大哥的名义而送,只盼以后伱能与大哥同心同德,建功立业。”刘劭言辞和善,一副平常人家大哥的模样。 刘诞行礼道:“既然如此,那臣弟就多谢太子殿下厚爱了。臣弟必定投桃报李,誓死效忠!” “很好。” 刘劭很满意,出屋挥手让东宫斋帅张超之把礼物送进刘诞府邸。 刘诞示意下人将礼悉数收下。 搬完东西,刘劭又和刘诞寒暄几句,才带着人马招摇过街而去。 待刘劭走远,徐之瑶对刘诞道:“太子恩威并施,手段倒也厉害。” 刘诞闻言,笑道:“那依夫人之见,咱们该效忠太子么?” 徐之瑶叹了口气,道:“妾不敢说。” 刘诞道:“先前我们已经约好,有话直言。” 徐之瑶道:“妾斗胆直言,太子七月便对陛下行巫蛊之事,对父亲尚且如此,对弟……妾只怕太子继位后,我们性命难保。” 刘诞笑道:“夫人此话说得有理,不过谁为刀俎,谁是鱼肉,现在定论,为时尚早,夫人请安心。” 徐之瑶点头,靠在刘诞肩上,道:“我听殿下的。” …… 接下来几日,刘诞日日进宫问安,其他时间便呆在府邸,闭门不出。 转眼数日已过,这天刘诞进宫问安,只见病重的刘义隆,勃然大怒,气得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气,身旁的官宦不住的给刘义隆顺气。 刘义隆跟前,王僧绰、徐湛之、江湛低头垂手,一言不敢发。 刘诞连忙进前,照顾刘义隆。 过了半晌,刘义隆终于平息了部分怒火,冷静了一些。 刘义隆看着一旁贴心服侍自己的刘诞,道:“休文,太子,太子这个逆子,他竟然真的私藏严道育!” 刘诞闻言一愣,知大事第一步已成,心中汹涌澎湃,但脸上却只体现震惊之色,道:“太子鬼迷心窍,如此行为实属大逆不道,但父皇切不可用太子之过,伤己之身,千万保重龙体。” 徐湛之等人附和道:“随王殿下此话有理,陛下不可因太子之过,伤了龙体。” “休文仁孝。” 刘义隆点头,让左右退下。 刘诞知道刘义隆要和大臣们商量太子废立之事了,识趣的道:“儿臣也先行告退。” 刘义隆先是点点头,但见刘诞走到门口,突然道:“休文,你留下。” “是。” 刘诞止步回身。 刘义隆道:“休文,朕欲废太子,赐死刘濬,你以为如何?” 刘诞躬身道:“雷霆雨露,莫非天恩,儿臣不敢妄言废立之事,请父皇圣心独裁,乾纲独断。” 刘义隆道:“若朕非要你说呢?” 推动刘义隆提前废太子,是刘诞一心谋划,所以刘诞深知废太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,此刻他心里早已翻江倒海。 但是,刘诞还是尽力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,让自己冷静。 推进废太子只是他谋划的第一步,他的目的是登上大位,所以他必须步步为营,时时小心谨慎。 现在他的言行,关系到以后刘义隆立嗣的态度。 刘诞瞬息之间脑海闪过万千念头,最后化为笃定的语气,躬身行礼道:“父皇就是杀了儿臣,儿臣也不敢妄言。” “你……”刘义隆冷冷的望着躬身行礼的刘诞,望了半晌,脸上的冷色才慢慢淡褪,说道:“这是为何?” 刘诞并不抬头,依旧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,道:“若旁人胆敢对父皇行巫蛊之事,儿臣必杀之,但太子和始兴王,是儿臣的大哥和二哥,儿臣只盼能以己之命,换这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