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贺还想再多劝几句,但是王式直接就拒绝了。 “昔日孝文帝入主长安,也就只带了六个人,殿下此去长安,带的属官不宜超过此数,否则容易招到朝中诸公的怀疑与怨怼。” 朝廷上的位子就那么多,人多了,位子就不够了,那就得有人挪地方,而挪地方的人一定不会开心。 “老夫已经老了,就不厚着脸皮占一个位置了,与其去长安给别人添堵,还不如在昌邑国里教教书,为大汉多培养出几个儒生。更何况,长安还有那個比老夫强上万倍的龚遂老贼呢。” 王式口里虽然喊着老贼,但是脸上却是笑。 看来,这个老儒确实变了很多。 儒生不可轻视啊。 刘贺点了点头,终于没有再强求。 在历史上,也许是原来的那位昌邑王太不争气了,所以王式这把老骨头最终是一路跟着去了长安。 刘贺被废之后,王式也在被诛杀之列,后来霍光听人说起,他曾经以《诗经》多次规劝昌邑王,已经尽到了王傅的责任,最终才免去了他的死罪。 但是,目睹自己的学生被废,目睹自己的同僚被杀。 对于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来说,这未免也太残忍了一些。 “那王傅珍重!” 刘贺说罢,就站了起来,拜了下去,王式不敢托大,连忙将刘贺扶起来。 “殿下除了要带一些亲近的郎官之外,还得带一个品行方正、年富力强的能员干吏作为属官之首,然而那安乐可用却不可信。” 刘贺没有打断王式的话,他知道王式既然提到了这件事情,那么心里就一定已经是有人选了。 “老夫向殿下推举一个人,可担此大任。” “王傅请讲。” “昌邑中尉,王吉。” 王吉是一个很好的人选,刘贺其实也早就注意到他了。 如今,王吉又得到了王式的认证,那就更没有问题了。 虽然同为昌邑属官,但是王吉和安乐的身份是大有不同的——因为他担任的中尉属于武官,身份敏感。 所以这几年来,刘贺在与王吉交往的时候都非常谨慎,几乎没有任何的私人交情。 现在,自己如果下令征辟,那么对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服从,但是到底愿意出几分力,有几分忠心,可就有些说不准了。 “可寡人与王吉中尉并无交情,恐怕……” “殿下又忘了刚才我们说过的话,殿下很快就会成为大汉的天子,天子征辟,何人敢不从,何人敢不忠呢?” “另外,殿下放心,老夫与王吉是忘年交,愿意替殿下去和王吉谈,王吉的品行和能力值得殿下信赖。” “如此甚好。” 如此一来,于公于私,王吉都会忠于自己的。 王式没有过多耽误,与刘贺谈完之后,立刻就离开了。 这时,刘贺在面前的案上展开了一卷空白的竹简。 他决定听从王式的建议,尽量压缩跟随自己去长安的属官人选。 既然人数要少,那么就更需要好好算计一番了。 首先,刘贺不假思索地在竹简上写下了王吉的名字。 他是被王式和自己双重验证过的人,不管是能力和学识,还是品行,都绝对值得信任,将来一定会是刘贺能够依靠的左膀右臂。 更重要的一点,王吉是刘贺手里唯一一张武将牌。 假如某一天,刘贺有机会能掌握一只小小的军队,这王吉恐怕是唯一一个能够领兵的人。 虽然这个念头还遥不可及,甚至异想天开,但是有备无患,要不然机会到了面前,恐怕都抓不住。 接着,刘贺又写下了龚遂的名字。 龚遂如今应该正在去往长安的路上,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收到天子大行的消息。 龚遂对朝堂的局面一定比王式更为了解熟悉,是刘贺不可缺少的智囊。 另外,龚遂担任郎中令一职数十年,在管理郎官,宿卫宫禁等事情上经验丰富。 短时间内,刘贺还不能堂而皇之地把手伸到南军和北军中,但是想一些小手腕,控制一些负责宫殿内外警戒的郎官还是有可能的。 虽然,霍光现在还做不出刺杀自己这种下贱的事情。 但是难保霍光身边的人不会“发疯”。 而且,刘贺可不只要提防霍光,还要提防那个广陵王,说不定还要提防其他藏在暗处的什么势力。 有龚遂这个经验丰富的郎中令在身边,刘贺夜晚睡觉都能安心不少。 又经过一番慎重的考虑之后,刘贺还是把安乐的名字也写了上去。 安乐是昌邑相,不带他去长安,那是说不过去。 而且,别看安乐此时儒雅方正,但是不带他去长安,而是把他留在昌邑,指不定就会因妒生恨,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。 与其让安乐变成一个不安定因素,不如就带去长安,让他帮自己去与百官周旋,当一颗烟雾弹。 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。 总能发挥一些作用的。 …… 如果说龚遂代表过去,王吉代表现在,那么禹无忧就代表未来。 所以,禹无忧也应该在这这份名单里占有一席之地。 第五个人是昌邑仆薛怯。 虽然长安有专门为天子驾车的太仆,但是驾车这种事情,刘贺还是想让自己人来干。 在古代,坐船坐车对于皇帝来说都是高风险活动,说不定什么时候车就陷入淤泥里,船就在水里散了架。 自己此时还不是天子,去长安的这一路,也需要薛怯驾车。 而且薛怯身长八尺,武力想必也不弱,不只能当仆,还能当贴身卫士,一人二用,划算得很。 最后一个位置,刘贺决定带上法曹史陈修。 陈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