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谓的正事,当然是钱的事情。 如何从污吏和奸商的身上尽快搞到八百万钱,这是当务之急。 明天安乐相就要进宫去见殿下了,可现在离八百万还差不少。 “这查抄到的财物如今有多少了?”陈修问道。 “昨天我去相府找张主簿算了算,已经到手封存的或者已经有数但是还未封存的已经有七百万钱了,当然,这里面还包括了那些污吏的宅子、家中的牛马和奴仆,需要一段时间才变成现钱。” 因为人手不足,所以并没有把这些人的财物全部收缴完,只是暂时原地封存,登记造册,再派专人把守。 这还仅仅只是昌邑县查抄到的财物,要是算上外县查抄到的财物,起码能到一千两百万钱。 还完了殿下的八百万钱,国中还能剩下一笔巨款。 如此看来,这些贪官污吏倒也是一头待宰的肥猪,时不时地查一查贪腐,也许还真是一条不错的生财之道。 要知道,整个昌邑国每年的口赋也不过两百万钱。 “那还差一些。”陈修一边说一边把手往怀里面伸。 “所以还得仰仗陈兄,看能不能再给我两个奸商的名字,我好再去给殿下凑一点钱。” 陈修笑着从怀中摸出了一块木牍,放到了甄否的手中。 甄否看了看,上面是记录着一个人的名字和家住何处。 “韩平,此人什么来头?” “此人家住上柳闾,还是上柳闾的里长,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粮肆。” “上柳闾?那個田不吝的外宅不也在上柳闾吗?” “没错。”陈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非常神秘的笑容。 “这韩平莫不是与那田不吝有生意上的往来吧?” “正是,田不吝二月份倒卖出去的那些陈粟,就是卖给了这个韩平,光是这一笔生意就让他赚了十万钱。” “而田不吝的账上记着和这个人一共做了三笔买卖,赚走的差距一共是二十八万钱。” 对待贪官污吏,和对待这些与之有勾结的商人采取的措施是不一样的。 贪官污吏,一律查抄所有的家产。 无良奸商,只需要退还侵占的钱粮。 这也是安乐定下的办理案子原则,也像极了循吏的方式。 要是换作甄否和陈修这样的酷吏,恨不得连带这些商人也罚得个倾家荡产才能以儆效尤。 “这么重要的人,为何今日才交出来?”甄否已经把木牍收到了怀里。 “这个案子毕竟是殿下要求彻查的,自然要小心一些,至于其他的人,反倒就不需要那么用心了。” “那我明白了,有劳陈兄了。” “诶,这是哪里的话,接下来要辛苦甄使君才对。” 寒暄结束之后,甄否就带着昌邑县两什的亭卒,朝北城的上柳闾赶去了。 此时,上柳闾也是人心惶惶。 最初,是几十个亭卒突然包围了甲字巷的一处庭院,接着就把里面的人全都绑走了,大门也被封了起来。 闾里的百姓围着守在门口的那些亭卒问了很久,才知道这竟然是相府里的一位使君的外宅。 而这位使君犯了杀头的大罪。 接着,人们才渐渐地从坊间听到了一些传闻,知道了这位使君竟然贪墨了昌邑王的钱粮,足足有数百万至多。 人们个个都恨得牙痒痒,路过这宅院的时候,都要狠狠地吐上一口唾沫,再狠狠地说上一句“抓得好”——这就是百姓对贪官最朴素的痛恨,哪怕那个贪官贪的钱与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纠葛。 这两天,城里到处都在查抄贪官奸商,这让百姓们大快人心,纷纷出动,四处打探消息。 于是,上柳闾和下柳闾分界的那棵柳树下,就成了人们交换坊间传闻的最佳场所。 每天午饭和晚饭的时候,人们就会端着一大碗清汤寡水的粟粥,三五成群地赶到柳树下,一边分享着粥里的旨蓄,一边口沫横飞地交换着脑子里的各种坊间传闻。 这些坊间传闻半真半假,有些甚至离奇荒诞,但是人们却乐此不疲。 无他,王宫大臣们有足够的钱粮请得起乐工和舞姬来给自己打发时间,但是老百姓们只能半饥半饱地来柳树下谈天。 大家伙很想找里正韩平打探一些消息,但是这韩平很少露脸,连米肆门口都挂上了“休市”的牌子,有时候偶然被人们撞见,他也低着头不搭理任何人。 人们也不知道这平时很喜欢吹嘘自己善于经商的里正,怎么好像突然就变了一个人似的。 除了韩平之外,还有一个人对此事不甚上心,那就是孟班。 一方面,孟班正忙着甩卖铺子里的木器,全家已经做好了去工坊做工的准备。 他们已经想好了,到时候全家就住到工坊去,这样能节省不少路上的时间。 另一方面,孟班从宫里回来之后,就养成了谨言慎行的习惯,一听说这事情与王宫里的大王有关系,他就立刻给自己的家里人发了话,不管是谁都不能到外面去扯闲天。 他可不想像几天前那样,因为说错话而担惊受怕。 这天中午,孟班早早地吃完了午饭,先是交代儿子们再查一查已经收拾好的行李,接着就出了门 他负着手,悠哉悠哉地朝老柳树的方向走去。 之所以破天荒地要去那边看看,是明天他们就要跟着宫里派出来的人出发了。 家虽然还就在这里,但是回来的次数可就越来越少了。 孟班几代人都生活在这条闾巷里,跟大部分乡梓邻居都处得很好,所以临走之前,还是打算再和大家打个招呼。 孟班以前走路都是一副急匆匆的提心吊胆的样子,但是人逢喜事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