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贺回到王宫,立刻下令车驾入库,遣散了证人,把宫门牢牢地关上了。 接着,他又把所有的郎中和谒者都着急了起来,在扶摇殿里一边饮茶一边诵读《诗经》和《楚辞》,非常惬意宁静。 然而,昌邑宫是平静了下来,但是昌邑城和昌邑国却不平静,用血雨腥风来形容也不为过。 安乐拿出了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,立刻当场就审讯了那些被田不吝供认出来的贪官。 一旦有人招供画押,安乐马上就会给王吉中尉下达命令命令,让他派人按图索骥,立刻抄家。 一时间,昌邑城顿时就笼罩在了刀光剑影之下。 一队队亭卒从中尉府里开出来,奔赴到昌邑城各个不同的角落。 街面上的百姓不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,他们只看到一队队亭卒走过,就已经被吓得够呛了,纷纷往家里跑去。 顿时,城中尽是混乱的气息。 为了防止有人趁乱逃跑,安乐还下令让王吉暂时封闭了各个城门和巷门。 而在众多的目标当中,最重要的莫过于田不吝在北城上柳闾的那处外宅,那里不仅有田不吝的黑账,还有价值百万钱的浮财。 为了不出纰漏,安乐派出了自己最信任的门下游缴简寇,领着几什的兵卒专门去查抄这处外宅。 各郡国及县的都设有专门负责抓捕盗贼强人的贼曹,而贼曹直接由中尉管辖。 所以,这门下游缴主要负责保卫相府内部的安全,更像是安乐相私人的卫士长。 虽然门下游缴的品秩只有区区百石,不如贼曹掾和贼曹史的品秩高,权限能管辖的范围也不过是相府。 但大汉的行政体制运作的模式是以令行政。 守相又是郡国最高的执政官,所以权力大小与品秩无关,更与守相的政令有关。 就如现在的门下游缴简寇,品秩还是百石,但是由于拿到了安乐的手令,所以才可以到中尉府点几十个兵卒。 这一刻,简寇就是安乐相的化身。 简寇曾经在边郡的军中当过几年的什长,本来前途无量,但是几年前,在一次和小股匈奴流寇交战的时候,被流矢射瞎了眼睛,只得回到了本籍昌邑县。 恰逢安乐来此担任国相,他也就被张破疾引荐到了相府,担任门下游缴一职。 这几年来,简寇做事尽职尽责,所以深受安乐的信任。 这简寇几乎是和刘贺同时离开相府的,所以当他带兵从中尉府出发的时候,刘贺则才刚刚回到王宫。 从中尉府到北城的上柳闾大概有四五里路,按照普通行人走路的速度,大概要走三四刻钟。 但是,简寇知道事关重大,所以催得很急。 再加上他瞎了一只眼睛,看起来格外可怖,所以兵卒们也不敢违背,因此走得飞快。 仅仅是过了两刻钟,他们就来到了北城上柳闾的巷口。 此时,城中的风波还没有蔓延到这里,闾巷中还是一派和谐宁静的气氛,所以简寇等人的到来还是让人侧目。 简寇虽然住在相府里,但是他有一個本事,那就是对全城大大小小的闾巷岔道都了然于胸:这是他花了几年时间练出的。 简寇没有犹豫,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带人扑向了田不吝的外宅。 半刻钟之后,简寇等人就来到了聚集目标三十步的一处拐角。 为了不出纰漏,简寇找了好几个路人来确认过。 此时,宅邸的大门紧紧关闭,因为聚集正街比较远,所以巷子里也非常安静,偶尔才能看到行人。 看样子,应该还没有打草惊蛇。 那么就好办多了。 “赵甲,王丁!”简寇把两个什长叫了过来。 “唯!” “带你们的人围着宅子绕一圈,把其他三个侧门堵上,如遇有人逃跑,立刻诛杀!” “唯!” 二十个兵卒跟随各自的什长快步朝宅院的方向冲去,紧接又隐入了两层的小巷子里。 简寇在心中默默数了三十个数字,猜想兵卒已经就位,就带着剩下的两什人马,朝着宅院的正门走去。 来到门前,简寇没有让人直接强行叫门,而是靠着院墙躲在了正门的位置看不到的期间里。 这宅院的大门不厚也不重,但是想要砸开也不是一间容易的事情。 为了不打草惊蛇,要智取,不能强攻。 “柳相,过来!” 简寇压低声音,叫来了四个什长中最年轻的一个。 这个柳相不过十八岁,长得细皮嫩肉,讲话也细声细语,此时只有他没有穿铠甲,这是简寇出发时特意嘱咐的。 大家常常说他如果扮上女装,一定是让这昌邑国中的女子感到汗颜。 不过,他能当上这什长是有原因的,别看他其貌不扬,但是因为自小跟随父兄到野外射雁,所以有一手百步穿杨的射术。 这在郡国之中可是非常少见的,而此时,他就背着一把8石的弓。 “你去叫门,就说田不吝被安乐相派了公差,要去外县,所以要让夫人帮他准备一些换洗的衣服。” “唯!” 柳相脱下了背着的弓,交给了身后的兵卒,就去拍门了。 刚刚拍了三四下,门上的一个窗户就打开了,一张神情麻木的脸伸了出来。 “何事?” “我是相府少府阁的职役,是田使君派我来的,昌邑相今日突然要派使君去外县出公差,使君让我来拿几件换洗的衣服。” 这个理由有些草率,但是这个奴仆也并没有起疑心,毕竟他到这处外宅已经有七八年了,从未有可疑的人来闹事。 仆人对着柳相上下打量了一番,点了点头说道:“嗯,那我给你开门。” “多谢大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