愿意招供就好,这就又是一个进展。 但是能不能一竿子从嘴巴戳到底,就不一定了。 “好,那本官现在来问你第一件事情,这昌邑国的大小官吏中,有哪些人与你是有牵连,并且参与到你做的那些勾当里的?” 安乐很有经验,直接就问了一个釜底抽薪的问题,先把这同伙给拘了,相府的门禁就可以解除了——这么一直封着,外面的人指不定会传出什么谣言呢。 田不吝也知道这事关重大,竟然又有些犹豫起来了。 “哼,你还想再尝一尝那水刑的滋味吗?” 提到水刑,田不吝那张脸又白了。 “不不不,小人招,小人招!” “何主簿,给他笔墨,让他写下来。” “诺。” 田不吝接过何去伤送过来的笔和木牍,艰难地些了起来。 半刻钟之后,木牍交到了安乐的手上,安乐看了一眼,松了一口气。 上面写了十五个人的名字,大多数都是两百石左右的小吏,最有分量的也不过是一個四百石的昌邑县工官罢了,看来自己应该不会被牵连了。 “除了这十五人之外,还有没有未曾交代的同伙?” “全都在这了,小人不敢隐瞒。”田不吝非常着急地辩白着,嘴上的伤口又被撑开了。 “陈修,带人把这上面在相府的人都给本官抓到这堂下来,抓完之后,再带人把不在相府的人也抓来。” “另外,再去中尉府一趟,把此时此刻的事情告诉给王吉中尉,让他派几队兵过来,听候本官的调遣!” “唯!”陈修应下来之后,立刻就出去了班 这番话不只是说给陈修听的,更是说给刘贺听的。 刘贺没有说话,也就默认了安乐的安排。 “田不吝,本官再来问你,这几十年来,你到底从王宫贪了多少钱粮?” “小人、小人记不得了。”田不吝哭丧着脸说道。 “哼,还要嘴硬不成?” “大人,小人确实记不得了。” 田不吝可能没有说谎,毕竟几十年的事情,他也不大可能记住。 但没有说谎,不代表说的就是实话。 所以安乐是一句话都不相信的。 “来人,再给田不吝上水刑?” “唯!” 门外的法曹卒立刻右侧进来,毫不犹豫地朝田不吝走去。 “大人,大人,且慢,小人有话要说!” 安乐轻蔑地笑了,他挥了挥手,让几个法曹卒停下了脚步。 “小人有一单独的账目,记有……记有历年来……”田不吝似乎斗争了很久,才说道,“记有历年来所有的贪墨的钱粮的数量。” 刘贺和安乐眼睛亮了,有了账目,就能把浮财给起出来。 这大汉和后世不一样,财富并不是那么容易“凭空”消失的,顶多也就是从金银铜钱变成土地宅邸罢了。 “这账目现在在何处?” “如果小人说出来,可否饶小人一条狗命。” 按照大汉律令,这是不可能的,但是也不是没有操作空间,毕竟是殿下自己来自诉的,不是不可以当做百姓之间的纠纷来处理:只要诉主同意,被诉是可以轻判的。 “这伱就要问昌邑王殿下了。” 安乐并不是想包庇田不吝,而是把决定权交给了刘贺,要人还是要钱,由刘贺自己决定。 但是,刘贺两样都要。 “田不吝,把账目痛快地交出来,也许安乐相还能判你一个痛快的死法,倘若不愿意交出来,那你可能会死得很难看的,别忘了刚才寡人在你耳边说过的话。” 田不吝的记忆没有出问题,所以立刻想起了刘贺刚才对他的威胁。 “你也莫要有侥幸的心理,你就算不说,你的那些同伙也会说的,寡人有的是时间可以陪着安乐相一点点地撬开他们的嘴巴,他们总不可能比你田不吝骨头更硬吧?” 像是配合刘贺似的,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官吏刚好被法曹卒绑着押了过来,齐刷刷地全部跪倒了下去。 刘贺说得不错,这些人都是软骨头,刚才田不吝被用刑的时候,他们就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,个个都像无头的苍蝇一样想飞出相府去。 但是无一例外都被挡了回来,所以已经惶惶不可终日很久了。 现在石头落地,个个都想出首别人,好给自己抢得一个立功的先机。 所以他们的膝盖还没有碰到地板,就如丧考批地喊了起来。 “大人,下吏有话要说!” “殿下,下吏知道田不吝在郜县城外有一处田庄!” “小人还知道田贼在城中有一外宅,宅里还养着一个如夫人!” …… 外面的声音山呼海啸,田不吝如同坐在了火炉上,冷汗热汗不停地往下流。 “你看,他们可着急得不得了,都想踩你求一条生路呢。” 终于,田不吝像一摊烂泥一样软了下去。 “下柳闾甲字巷东边第五家,那是小人的外宅,那账目就藏在塌下。” “安卿,这田不吝招了,剩下的事情还是你来问吧。” 刘贺说罢,再一次闭上了眼睛,他表面平静,但是内心雀跃不至。 安乐做事非常地细致周到,他接下来又让田不吝把自己名下的宅邸、田庄、藏匿浮财的地点和数量全部都写了下来。 当他拿到那几块写满了字的木牍时,着实是大吃了一惊。 草草地算了一下,光是浮财和田地就至少价值上两百万钱。 而那些宅邸里肯定还有奴仆、马匹、马车和其他的东西,起码又值两三百万钱。 这加起来足足有五百万钱都不止! 安乐的品秩为两千石,在大汉已经是高阶官员了,每个月可以领到一百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