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然后你就把书给搬走了?” 朱载壡面带愠色的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高忠。 高忠面露难色。 “殿下,臣也是奉命行事。” 朱载壡懒得搭理高忠,而后便看向了已然身着从五品袍服的张居正。 “张先生。” 张居正赶忙拱手道:“臣在。” 朱载壡的声音戛然而止,看向了高忠。 “高公公,你不出去吗?” “殿下,臣,奉命,这……您就当臣是个研墨的小火。” 朱载壡深吸了一口气。 “成,张先生,壬寅宫变的后面的真凶我已经摸清……” 不待朱载壡说完,高忠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。 朱载壡冷哼一声,饶有兴致的看着高忠。 “高公公,你怎的不研墨了?” 高忠哭丧着脸低头道:“臣,臣肚子疼,去出恭,还请殿下恕罪。” 待会若是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,再装傻可就晚了。 对于高忠来说,什么都不知道,就是最大的福分。 看着高忠逃也似的离开寝宫,朱载壡悻悻坐下。 张居正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苦笑。 “殿下,您这是何苦啊?” 提起这件事,朱载壡的心中又生出了些许火气。 “可我就是想不明白,父皇跟东南的势家拿着刀在朝堂上斗,却为何每一刀都要砍到东南百姓的身上?” “势家赢了,东南的百姓就是他们的家奴,父皇欲废海禁,却是调了大明最精锐的精兵猛将去东南禁海绝了百姓的活路。” “张先生,您难道不觉得这件事荒唐吗?” 张居正一脸懵然的看着朱载壡。 朱载壡这才将自己所知壬寅年的事情合盘托出。 只不过,当弄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,张居正也怔在了原地许久,朱载壡却是吟了一首词。 “伤心秦汉经行处,宫阙万间都做了土。” 朱载壡嘴上骂的是庙堂之争,更多的却是恐惧。 曾几何时,他的梦想就是成为嘉靖那样的皇帝,但是现在,朱载壡怕的是自己成为另一个嘉靖。 知子莫若父,子又何尝不知父。 “可是无论如何,兴,总好过亡,那文景盛世之下的百姓,总好过南北乱世。” 此时的张居正,不过是一個刚刚得中的进士,没有置身其中的张居正却是看出这事情背后的端倪。 “臣座师常言,天下无不是的君父,此话或有偏颇,但就事论事,臣依旧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。” 张居正生于嘉靖四年。 他的童年几乎是在嘉靖一朝最为清平那段时光渡过的。 或许是出于惯性思维,亦或是天分。 张居正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件事情背后的不对劲。 就像是一群小孩去抢超市门口的摇摇车你可以一笑而过,但如果是一群成年人在抢超市门口的摇摇车,你至少就得观察一下是不是有哪个熊孩子把压岁钱丢在车座上了。 经张居正这么一说,朱载壡的大脑也稍稍冷静了几分。 “只可惜宁师不在东宫。” 身为储君的朱载壡,在接受的第一项教育便是兼听则明。 尤其是当遇到宁玦这样思路与寻常人截然不同的臣子,越是在这种时候,朱载壡便越是想要去听听宁玦的看法。 “殿下何不去找君父好好聊一聊。” 不待张居正说完,朱载壡便赌气道:“我不去。” 见朱载壡这幅模样,张居正也是无可奈何。 张居正倒也不着急,人家是父子,嘉靖又无废立之念,宁玦入东宫,无外乎就是十日或是三十日的差别罢了。 “那臣,替殿下去找一趟宁兄?” 朱载壡等的就是张居正这句话,生怕张居正反悔似的。 “还请明日张先生明日早些入宫!我身不由己,便不送了。” 张居正的面皮微微抽搐了一下。 好家伙,你倒是跟我客气客气啊! 张居正倒也没有在意,毕竟他自己也好奇宁玦究竟是怎么看这件事的。 年关已近,不止宫里,城外也添了几分年味,张居正知道宁玦只身一人也便替宁玦置办了些年货。 当张居正到宁玦家门口时,却发现宁玦正在家门的茶棚里吃着午饭。 张居正赶忙上前一拱手道。 “宁兄,张某又来叨扰了。” 宁玦的面前只有几根油条和一碗白粥,叼着一根油条努努嘴。 “叔大要不要来一根?” 张居正赶忙摆手:“不必了,我这是给宁兄伱送年货来了,咱们要不回家再聊?” 宁玦倒也没有在意,一声苦笑,随手便掏出了十几个铜板拍在了桌子上。 “掌柜的,结账。” “哎,您放那儿就成,小的待会去收。” 都是街坊邻居,掌柜也没怎么细看,宁玦扔下多少便是多少。 “宁某被罚俸一年,要不是有叔大,这个年我还不知道怎么过呢。” 张居正无奈的苦笑一下而后道:“宁兄怎的有这般雅兴,在街边吃饭。” 宁玦心道,我不在外面吃,你给我做啊? 不过这话宁玦是不敢说的,生怕张居正明天真给自己送俩厨子过来。 “没什么,这掌柜挺倒霉的,能照顾就照顾一下。” 张居正闻言脸上却尽是苦笑。 “他在这摆摊卖茶,潇洒自在,倒霉能有多倒霉?被差吏敲了常例?” “有人租了他店一日,然后他就被锦衣卫抓去关了半个月,那人租金还没付。” 张居正默然。 刚一进门,宁玦便悻悻的走到了炉子旁,将原本闷住的炉子敞开,随手抓起一把炒黄豆,咂舌道:“说罢叔大,今日来找我,究竟是什么事?” 张居正闻言笑道:“张某在翰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