位极人臣的陶仲文猝然而逝却没有在朝中掀起半点涟漪。 朝堂上的老狐狸们都知道,这不过是一枚弃子以一种较为体面的方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。 活下来的人,还需要接着把这盘棋给下完。 除了宫中张佐、黄锦几个平日里跟陶家有些往来的内官之外,只有成国公朱希忠哭的最为伤心。 “老哥哥啊!你怎么就瞥下师弟我自己走了啊!您睁开眼看看我啊!” 高忠站在朱希忠身后,拍着朱希忠的后背劝道:“成公,您就别难受了,老神仙今年七十三了,算喜丧了。” 朱希忠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,手上还将陶仲文的棺材板拍的“砰”“砰”作响。 “你走之前是多给我指几个贵人啊,万一以后我还有事,我可找谁去啊!” 庙堂之上,除了嘉靖之外,就属朱希忠最为笃信陶仲文的方术了。 陶仲文这一走,朱希忠的精神支柱彻底倒塌了。 高忠无奈看着朱希忠劝道: “成公,您别拍了,万一陶神仙真起来给您算一卦,您是听还是不听啊。” 朱希忠悬在棺材板半空中的手兀自怔在了原地,径自放声大哭。 “老神仙,您一路走好啊~!希忠就不送了!” 从陶仲文的棺椁自正阳门而出,运抵漕运码头后南下的那一刻开始,便标志着京师再也没有了这号人物,只是码头上往来的百姓们不知道,大明这条巨轮的航向已然开始转舵,自此之后他们所过的每一日,都将是真正崭新的一天。 朱希忠跟高忠自然也没有真的将灵柩送到漕运码头。 在送殡队伍出了正阳门后,两人也便折返了回来,朱希忠却好似丢了魂一般,直到两人走到宁玦家门外时。 年关将至,京师的街头愈发的热闹了起来,除了江南来的商贾,还有九边各镇的一些将士来兵部勘录去岁部将的斩获领取封赏。 朱希忠猛然的一勒缰绳。 “不成!高公公咱不能再当没头苍蝇了!。” 还没等高忠松口气,朱希忠便径自走到了宁玦家门处,直接下马敲起了宁玦家的大门。 “咚!”“咚!”“咚!” 听着自家家门被敲得震天响。 宁玦这才悻悻的揉着眼睛开门。 “宁贤弟!是我!我希忠啊!” 这几日的宁玦听到朱希忠的名字,心中便不由得一颤。 这厮一而再,再而三的坏自己事。 怎么就没完了呢! 宁玦气冲冲的打开街门,朱希忠兀自走进了家门。 “宁贤弟啊!陶神仙走了!” 刚一进门,朱希忠便径自放声大哭。 “老神仙一句话都没给我留啊,以后我就只剩下你了啊!” 朱希忠的哭声回荡在宁玦家中。 宁玦看了一眼朱希忠身旁的高忠。 高忠的脸上也尽是无奈。 听着朱希忠的哭声宁玦眼泪都快流出来了。 陶仲文你个老匹夫,就这么走了?! 以后这厮不得奔着烦死我折腾啊! 看着深受封建迷信荼毒的朱希忠,宁玦眼睛一转便有了主意。 “那個,成公,要不我也给你算一算?” 朱希忠的哭声戛然而止,不敢置信的看着宁玦,连高忠的眼珠子都瞪的溜圆。 大明科举也不考这玩意儿吧? “宁贤弟你也会算?” 宁玦微微颔首。 “略懂一二。” 朱希忠美的鼻涕泡都快冒出来了。 小样,还说伱不是我贵人! 这不就被我逼出来了! “宁贤弟早说啊!您赶紧给我算上一卦吧!” 宁玦面露难色。 “只是我这儿没有法器……” “那怕甚,包在我俩身上了,您尽管吩咐,我这便去给您倒腾去。”朱希忠直接拍着胸脯对宁玦保证了起来,拉着高忠便朝着门外跑去了。 很快,朱希忠便照着宁玦的吩咐找来了一根鞭子跟一面鼓,看着宁玦手中的这两样简单的法器,朱希忠不由得一阵疑惑。 “这……贤弟,你这行吗?我看老神仙。” 宁玦的眼皮子都没眨一下,悠然道 “这叫水不在深,心诚则灵。” 朱希忠有些疑惑的喃喃道:“这话是这么说来着吗?” “你管那么多干嘛?你就当我师傅说的。” “贤弟师尊是……?” 宁玦的面色一沉,迟疑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:“家师尊姓段,讳世贫。” “段世贫……莫不是大理段氏之后?” “你话怎的这么多,世贫世贫嘛,丐帮的!” 朱希忠见宁玦不悦,遂不敢作声。 宁玦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,不解决了朱希忠这个憨货,还不知道要给自己添多少麻烦。 事到如今也就只能以毒攻毒了。 只见宁玦将发髻一抽,衣袋一解,左手持鼓,右手拎鞭,起初敲了两下,宁玦还有些羞赧,但是当宁玦试着睁开眼睛,发现自己的脸已经被散落的头发遮住后,也就逐渐放飞了自我。 “日落西山黑了天,家家户户把门栓,十家道友九家锁,只有一家门没关……烧香打鼓,我请神仙呐……” 听着宁玦的“诵词”朱希忠的表情分外虔诚了起来。 “高公公,宁贤弟有点东西。” “成公何以见得?” “念得比陶神仙熟。” 高忠一脸无语,宁玦披头散发也早已分不清路,已然跳到了街上尚且不知。 反倒是这幅疯癫样真的唬住了高忠。 莫不是这宁秉宪真有点东西? “要胡家我的胡家到,要黄家我的黄家应,胡黄两家不消停啊,老仙家莫忘记,带山中的宝啊~!” 宁玦一阵打鼓,周围已然聚满了不少的百姓。 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,宁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