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不明白,哭爹喊娘,但对面的曹军军吏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:
“弃麻袋者,死!”
不就是一个麻袋吗?比人命都重要?是的,至少是比这些蚁附军重要。蚁附军是耗材,而麻袋却可以重复使用。
撤下来的人也有耳聪目明的,将土倒入沟壑中,然后将麻袋带了下来。
他们撤回来后,整个人都散了架,气喘吁吁的。
这个时候他们见到曹军的吏士带着刀直奔这里,下意识骇得要跑,但早没了力气,这会只能跪在地上磕头:
“行行好,真的跑不动了,不敢歇了。”
但等待他们的并不是曹军那雪亮的长刀,而是一个竹筹。
就听那曹军吏士讲道:
“伱们每回来一次,就会有一个竹筹,拿满三个,就找我们换。后面你们就可以退下去了。”
死里逃生的结果让这些蚁附军欢呼不已,大声称赞曹军讲究。
也是有了奔头,这些人休息片刻后自己主动就站起来抱起已经装填好的土包,再次冲了上去。
不断有人跌倒,然后他们的竹筹自然就被后面的人捡走。
小民也是有智慧的,毕竟曹军好汉们也没说捡到的筹子不算。
但你能发现,很多蚁附军其实手里已经拽了四五个筹子了,但依旧不知道撤下来。无他,就是因为他们不识数。
可悲!
……
以蚁附军的视角来看,他们经历着生死极速,但这副场景换到曹军的视野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。
此时,曹纯疑惑的看着蚁附军填沟壑,不确定道:
“难道泰山军的箭矢已尽了?为何不发矢?”
边上一个军将不确定回道:
“可能是觉得用在这些蚁附军身上是浪费吧。”
但另外就有人反驳了:
“再觉得浪费,也不会放任这些人填沟壑吧。那样不是正遂了我军意?”
然后大伙不说话了。
战车上,曹仁也很纳闷,他当然不会觉得这是泰山军是有什么妇人之仁,怕伤到这些丁口。
泰山军要是这么容易被钳制,那也不会走到现在。
但其他的原因,曹仁也想不到,他挥挥手:
“算了,先往后看,至少现在的确遂了我军。”
于是,一干曹军将吏就在这里继续瞻望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曹军面前的沟壑陆续再被填平。
直到最后一段沟壑被填完后,整个蚁附军阵前欢呼一片。
人都需要价值感,尤其是对于人生总是黑白影调的黔首们,任何一点小成功都能让他们的人生充满意义。
看着蚁附军的欢呼雀跃,曹仁也很高兴。
但他的高兴还没多久,突然一阵沉闷的鼓声从泰山军的营砦内响起。
曹仁大惊失色,但不等他要下令,就见到泰山军突然就将外围的胸墙给推翻了。
推翻了?
这些胸墙竟然压根就没有深扎,这些泰山军从一开始就做着主动出击的打算。
曹仁心里狂呼:
“他们怎么敢?怎么敢?”
事实上,泰山军不仅敢,还就这么做了。
当泰山军将掩饰的胸墙推翻后,已在营内就列好阵的他们,直接在王当和张
所两营将的带领下向着曹军冲奔。
曹军根本就没有防备,甚至前面的一些营头都还坐在地上,节省体力。
是啊,泰山军缩得和乌龟一样,任谁都想不到他们会主动离开壁垒发起进攻。
看着对面杀气冲天,曹仁高呼:
“让吕严带着他那个部顶上去。”
吕严是许褚部曲的悍将,此战被曹仁选为陷阵军,所以还一直保留着阵型。
但已经晚了。
王当和张所这会已经将两部结成一个左右锥子,直接凿在毫无阵型的汉军队伍中。
其中以张所杀的最为凶猛,直接带着五十人的扈兵冲奔在第一线。
张所的左屯将是个老兵,几次三番要劝张所撤到后面。但即便此屯将反复劝了两三遍,但张所还是没有停下。
但战果也因此而迅速扩大。
越来越大的骚乱开始传染曹军,他们有些部在部将的命令下拿起武器准备战斗,但有些正因为缺乏统帅慌乱后撤。
前面挡住后面,后面堵住前面,整个兵道都塞满了,乱成一团。
但张所的处境也并没有好到多少。
他带着先锋冲过一支溃兵后,突然遭到一伙十五六人的甲兵的逆击。
这支甲兵显然是某一曹军的旗下精锐,即便休息时都未卸甲。
这支敌军非常善战,对张所的扈兵造成了致命打击。其中替张所扛着战旗的扈将,也是张所的好友何力,直接战死。
甚至张所也身处险境,一个使用巨剑的甲士直接将张所的护腭给磕飞,要不是张所穿的是盆领铠,能挡住脖颈,刚刚那一击就能要了张所的命。
但即便如此,张所俊秀的脸上也留下了一道伤疤。
敌甲士见张所样子就知道是敌军主将,所以也不惜手,招招就要张所的命。
这个甲士出自许褚的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