宜了外人”,是相当戳马仲之肺管子。
但谁让他要靠着陈书佐呢?
马仲不想继续受辱,借机会岔开了话题,他问道:
“书佐,那大人物到底要图新乡啥呀。咱这次去看,虽然也较富庶、但也不值当大人物这么费心吧。”
陈书佐刚刚正说得畅快,听这话,有心卖弄:
“这事啊,也就是咱们自家人我才说说。其实那大人物是看上了新乡的地了。这里本来就是一片好陂塘,原先大人物家就要夺下来的。后来黄巾来了,这里的人都跑去投了贼,本来贵人是直接占了的,没想到突然来了一批复民户,还是王刺史安排的。大人物投鼠忌器,就将这事耽搁下来了。”
马仲疑惑道:
“那怎的就又开始了呢?”
陈书佐斜着眼看了一下马仲,不再说话。
马仲被这一看,脖子一缩,也不敢再问了。
就这样,在沉默中,牛车在天黑前赶回了富陂县城。
陈书佐让张伯、马仲二人将牛车赶到东城的官舍区,然后就让二人回县署交牛车了。
见二人走后,陈书佐才七拐八绕的走到一处堂皇的宅邸。此处比之城中县寺都要来得气派,只是规格上稍微弱了一点。
而这里,就是富陂县最大的实权人物,王功曹家。
陈书佐拍了拍大门,半天后,从大门边开了一处小门。
一老叟认识陈书佐,没好气道:
“老陈,咱们熟归熟。但以后还是要交门帖的!这是规矩。”
白日在新乡云淡风轻的陈书佐,这时候却在一个老叟门子面前却点头哈腰起来。
他将手上的食盒交给老叟,陪笑道:
“今个白日刚去了新乡,给老兄弄了点乡里的吃食。虽然不如功曹家的珍馐,但也有一番滋味。”
那老叟接过食盒,当着陈书佐的面就打开了盖,一看里面是一只完整的蒸腊鸡,这才满意地笑道:
“老陈,你看,你这就是懂规矩的。我给你留个门了,郎君已经在静舍里等着你了。”
说完,老叟就让一个仆隶带着陈书佐入内了。
在路上,陈书佐心里也有郁气。明明都是王功曹主动留门给咱的,到你这个老叟手里就还要咱先给孝敬,真的是蠹虫。
却孰不知,他自己就是硕鼠却嘲笑人家是蠹虫,也是滑稽。
……
陈书佐也是第一次入到王功曹家。
这府邸占地极广,各种山石楼榭都能见到,不愧是当年王侯之家的遗泽。
但陈书佐不敢多看,就跟着徒隶七拐八绕地到了一处静室。
只是在门口,陈书佐就不敢进。
因为他隔着门都闻着那静室里到底有多香了,他担心自己的臭脚一露出来,反会惹恼了王功曹。
隔着推门,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:
“陈君如何不进来呢?”
陈书佐知道是王功曹的声音,他颇为窘迫道:
“功曹,下吏刚从新乡回来,不洁,不洁。”
里面噗嗤一声传来了一名女郎的笑声。
这下子,陈书佐就更加难堪窘迫了。
但推门内却沉寂了,就在陈书佐以为自己这次面见就要告吹的时候,推门却突然打开了。
出来的不是王功曹,却是一名丰腴的女婢。
从她的衣着来看,很显然是非常受主人家宠爱的。
这名女婢膝跪在地板上,努力笑道:
“陈君,郎君令我服侍您沐浴更衣。”
看着眼前的女子,陈书佐恍然入梦。
然后他就见到这女婢弯腰给他脱了靴袜,然后就将他的脚放在了那团软腻中给他换上了木屐。
感受着这份软腻,陈书佐当时只有一个念头:
“这才是人过的日子。”
……
等到沐浴完,换上新的衣后,陈书佐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。
这个时候,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。
陈书佐被这般礼遇,他心中充满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。他出来一看天色,就知道自己耗的时间太久了。
但等陈书佐重返静室的时候,却见王功曹还在那里。
这下子陈书佐就更感动了,他心里感叹:
“真为我主。”
这一次,陈书佐大大方方的进了静室。赤脚踩在干净的木板上,桐油阴干的地板,踩着有一丝寒意。
此时陈书佐也是宽衣博袖,也是一副世家子弟的做派。要是这个时候那些同僚们也在,看到他这仪容,谁还将他当成一个不入流的小吏?
对着端坐着的王功曹,陈书佐振衣下拜。
王功曹完全没有久等陈书佐的不烦,对其道:
“辛苦陈书佐为我走这一趟了。”
这句话如沐春风,陈书佐不敢自矜,谦道:
“全是小僚应该做的。”
之后陈书佐就讲了一下今日去新乡时的事。
王功曹一直在听,等陈书佐讲完,笑道:
“看来陈书佐是真的尽心了,你办事我果然放心。”
陈书佐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控制不住,但他还是说了一层自己的担忧: